父母刚刚离世,兄长的亲事就成了同族与外祖家争抢的香饽饽,这个事实让谢青杳气得浑身抖。
“我大哥怎么说?”
“世子说已经有了在议的亲事,让舅太太与八太太不必操心。可是舅太太与八太太都不信,非要问世子议亲的姑娘是哪家的。”丫鬟提起这个,脸上带了气愤。
谢青杳脸色更加难看:“我大哥没说什么吧?”
丫鬟摇头:“世子没吭声,舅太太与八太太认为世子先前说的是托词,又开始争了。”
谢青杳气怒不已,冷笑道:“这与她们有什么相干!”
丫鬟赶忙把打听到的事说出来:“八老爷是代替族长出面的,八老爷说让世子爷赶在伯爷与夫人头七内成婚是族长的意思。大姑娘,这可怎么办呀?”
谢青杳听了身子一晃,掐入掌心的一根指甲硬生生折断。
到这时,她再一次体会到没有父母的庇护是多么悲哀。
八老爷是族长的儿子,亦是他们的长辈,如果这真是族长的意思,那她与大哥想要反抗并非易事。
大哥还没有袭爵,亦未到加冠的年纪,族中长辈打着替他们兄妹着想的名头插手大哥的婚事,大哥要是应对不当传出不孝的名声那很可能会影响袭爵,毕竟大周以孝治天下,天子最重孝道。
可是大哥的婚事怎么能这么匆忙定下来呢,若是轻率娶进来一个不合意的妻子,大哥这一辈子就太可怜了。
谢青杳想到这里急得直掉眼泪,握住姜似的手喃喃道:“阿似,怎么办?”
“青杳,世子已经有了在议的亲事吗?不知女方是什么态度?”姜似语气平静问道。
眼下谢青杳情绪快要到崩溃的边缘,她更要稳住。
现在生的事与前世截然不同,似乎随着永昌伯夫妇的死,谢家兄妹的命运就向不可控的方向奔去。
她要尽己所能帮谢家兄妹避开这些麻烦,这是她应尽的责任。
姜似提起与永昌伯府议亲的人家,只是抱了一线希望。
前世因为永昌伯闹出睡猪的笑话,女方打消了议亲的念头算是人之常情。毕竟只是议亲,不是定亲,永昌伯出了这么离奇的事,女方不乐意结亲很正常。
而今永昌伯夫妇离世,女方态度就不好估测了。
或许会担心谢殷楼年纪小撑不起来伯府,不愿女儿嫁给将要败落的人家,也或许看中了女儿一嫁过来就成了伯夫人愿意继续议亲,所以姜似才有此一问。
“女方的态度?”谢青杳经历了父母横死的打击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贵女的灵巧心思还是有的,闻言柳眉一蹙,想了想吩咐丫鬟请管事婆子过来。
很快管事婆子就赶过来。
谢青杳也不避着姜似,开门见山问道:“来吊唁的人中,可有国子监祭酒温家?”
前世与谢殷楼议亲的正是国子监祭酒温家的姑娘。
温家是京中出了名的清贵人家,国子监祭酒的次女早年因才名远播入宫为妃,生的儿子便是景明帝的第六子蜀王。六皇子大概继承了母妃的聪慧,同样以聪慧受到景明帝的喜爱。
永昌伯府能与温家结亲,无疑是极好的。
不过前世的这时候姜似并不知道与永昌伯府议亲的女方是谁。议亲只是说两家有这个意思,其中变数还很多,没有正式定下来之前都会闭口不言,这样的话若是没有议成不会惹人议论。
姜似知道女方是哪家姑娘,还是前世永昌伯睡猪后亲事谈崩了,谢青杳因为心情糟糕找她倾诉,她这才得知。
管事婆子能管着后宅自然有些本事,听谢青杳一问,略想了一下便道:“今早温家派了个管事过来,在伯爷与夫人灵前上了香便走了。”
“什么都没说?”谢青杳追问,手指用力抓着白麻裙摆。
“没呢,就说了些客套话。”
谢青杳睫毛动了动,看向姜似,唇畔挂着讥笑:“阿似,你说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姜似伸手拍了拍谢青杳手臂。
正在议亲的男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女方有意继续,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只派个管事过来匆匆吊唁就离去。
这一切只能说明对方避之不及。
这一点姜似想到了,谢青杳自然也想到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谢青杳喃喃道。
“青杳,我会陪你共渡难关的。”
谢青杳眸光微转落在姜似面上,乌沉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阿似,你觉得我大哥如何?”
姜似被谢青杳问得一愣。
谢青杳抓着姜似的手,迫不及待:“说呀,你觉得我大哥怎样?”
这话问得太笼统,姜似只得含糊道:“谢大哥当然很好。”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大哥?”
姜似彻底愣了。
谢青杳眼中光彩愈盛:“你与我大哥青梅竹马,咱们也是知心好友,你若能成为我嫂嫂就太好了!我不必担心大哥匆匆娶个不合意的妻子,那些人也别想再动小心思。反正没人知道与大哥议亲的姑娘是谁,我找机会对大哥说了,再让他悄悄派人与姜伯父好好说说,只要姜伯父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谢青杳越说越激动,推了推姜似:“阿似,你说可不可行?”
看着好友晶亮的眼神,姜似沉默了。
父亲与永昌伯关系不错,算是看着谢殷楼长大的,倘若这个时候谢家派人去说此事,父亲十有会愿意的。
在父亲心里,谢殷楼比季崇易要好得多,她嫁到永昌伯府也比嫁到安国公府要好得多。
可是她不愿意。
她是下了决心要竭尽所能帮助谢家兄妹,可这不包括用她的终身大事。
前世,她受够了当别人的替身,受够了本来属于她的男人心里有着别的女人。将心比心,她心里还有着别人,如何能当好谢殷楼的妻子?
若是那样,她就不是帮忙,而是糟蹋人了。
这对谢殷楼不公平,而这种无底线的帮忙只会毁了他将来本可能拥有的幸福。
“青杳,这样不合适。”
谢青杳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姜似看着窗外天际群峰争奇的云山,低声道:“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