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溪直接忽视掉严毅后面的话,喃喃自语,
“慕容锦让人把我送回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南明溪猛地又问严毅,“我爸和我大哥怎么样了?”
听了南明溪的话,严毅柔和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
他看着南明溪,眸底明显带着心疼和怜惜,
“岳父他……”
“去了。”
他到底是没用死字,怕南明溪会承受不住。
南明溪呆呆地看着严毅,半晌都不发声。
“溪溪,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
严毅心疼地看着南明溪,真怕她给憋坏了。
然而南明溪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南明溪眨了眨眼,既没哭,也没有悲痛,她表情看着挺平静的,只是嗓子明显比之前哑了好几分,
“我大哥呢?还活着吗?”
严毅点头,“明泽哥抢救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南明溪下意识抬眸看着严毅。
严毅深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如实告诉她,
“他重度瘫痪,以后只能在病床上,过一辈子了。”
南明溪猛地闭眼,胸口微微起伏。
父亲没了,大哥重度瘫痪……
南家。
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她如此安静的模样,让严毅感到有点不安,他下意识唤她的名字,
“溪溪……”
南明溪重新睁开眼睛。
她目无波澜地看着严毅,如同看待一个陌路人,
“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她眼底的生疏让严毅喉咙微微一哽,
“溪溪,我们是夫妻,你其实不必……”跟我这般生疏的。
南明溪自始至终,都活得很明白,
“严毅,南家没落了,你我之间的婚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真的没有延续的必要。
南明溪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我想跟你离婚。”
严毅做梦都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
南明溪还是坚持要跟他离婚。
他用力地捏紧拳头,一双眼眸,带着几分南明溪无能理解的受伤,
“你跟我离婚,是想和沈钰那个小白脸在一起吗?”
“我和沈钰?”
南明溪愣了愣,“什么小白脸?人家沈钰是女的。”
她无法理解地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你离婚,是想和她在一起?”
“沈钰是女的?”
严毅人傻了,“她不是……”男的吗?
虽说沈钰确实看着有点女生相,可他以为一直以为他纯属是娘了而已。
南明溪摇头,难得解释,
“沈钰只是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罢了,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严毅,“……”
他人麻了。
所以他吃了一个女人的醋,吃了五年?
“所以传闻你和沈钰两情相悦……”
“我和沈钰两情相悦?”
南明溪一脸懵逼,
“谁造的谣?”
严毅,“……”
谁造的谣他不知道。
但她和沈钰‘恩爱’的照片,他倒是收到不少。
就连两人一起去酒店开房的照片,他都收到过。
他之前以为是沈钰在挑衅他,故意将她和南明溪恩爱的照片寄给他。
可沈钰是个女人的话。
她应该没有理由那么做。
所以到底是谁给他寄的那些照片,故意误导他的呢?
“抱歉,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沈钰,所以我才……”
严毅揉着眉,觉得自己可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为了一个女人,他冷落自己的妻子五年。
他可真够浑蛋的。
南明溪何其聪慧。
很快就明白过来严毅为什么婚后没多久,就忽然冷落她了。
她苦笑,“严毅,我不知道到底是谁误导了你,让你觉得我喜欢沈钰,但我必须跟你澄清一件事。”
“我想跟你离婚,只是因为我对这桩婚姻感到很疲倦。
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谁,又或者想和谁在一起。
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个不相爱的人硬生生捆绑在一起,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两个不相爱的人……
严毅眼底的光瞬间就暗了下去。
所以即便她和沈钰的那段是乌龙。
可她不爱他,却是真的。
也是。
如果她爱他,就不会对他夜不归宿不管不问。
严毅不是那种特别会挽留人的人,他不想离婚,却又不好意思明说,
“如今南家没落,你要是跟我离婚,你住哪?”
南公馆已经被封了。
除了严家,她根本无处可去。
“我自有去处,这个你不必担心。”
在得知南明泽重度瘫痪后,南明溪就知道自己日后该去哪了。
她知道即便自己的哥哥重度瘫痪,慕容锦也不会让他离开他的眼皮底下。
所以,她要去军区医院。
她要去照顾大哥。
“一定要离吗?”
严毅小心翼翼地看着南明溪,渴望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对自己的情意。
可是,没有。
她的眼睛很清明,清明到他足以看到,那里面,没有他。
南明溪点头,“不管你是同情我也好,还是念在五年的夫妻之情上,想要帮我一把也好。
不过我去意已决。”
她语气郑重而认真地说,“我想离婚,不是一时置气,而是深思熟虑。”
严毅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的别开头,
“我没有要同情你,我只是……”
他红着耳根,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却还像个纯情少男似的。
南明溪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不会看不懂严毅为什么忽然羞赧的原因。
她微微咋舌,对严毅有可能喜欢上她的想法,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但是很可惜。
太迟了。
她的心,封闭太久,久到她不会爱人了。
知道严毅对她不是没感情的。
南明溪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
反而觉得他忽如其来的喜欢,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格外残忍地说,
“严毅,当年嫁给你,非我所愿。与你将就五年,我觉得身心疲倦,我不想在将就过日子了。”
默了默,她才又说,“何况你父母也不会同意我再继续当你们严家的媳妇。”
南明溪说这话的时候,楼下的严父和严母就正好在说严毅赶紧和南明溪离婚的事情。
由于说的太大声。
南明溪都听到严母那句‘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严毅自然也听到了,他下意识起身去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南明溪看着他这个举动,微微扯了扯唇,笑了。
可似乎,又没笑。
她的表情,更像是在轻嘲什么。
南明溪看着张口意图解释什么的严毅,率先说道,
“其实我真的不是那种特别能受气的人,我性子虽好,但我也有脾气的。
我不想自己日后的每天都活在勾心斗角,互相埋汰里,这样,实在是太累了。”
“严毅,你的父母不可能再接纳我,而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受气。”
她抬眸看向严毅,很决然地说,
“所以,离婚吧。对你,对我,都好。”
南明溪的话,严毅一句都反驳不了。
他的父母势利眼。
如今南家没落,他父母恨不得他跟南明溪断得一干二净。
就连刚刚上楼时,他们都在说让他赶紧和她离婚的事情。
其实只要南明溪说一句,她想继续下去。
严毅也不是不能为了她跟父母力争到底的。
可南明溪的一句嫁他非她所愿,与及将就二字。
让骄傲的他,说不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
“好,我同意离婚。”
严毅声音干涩地应道。
南明溪点点头,随后又说,
“就今天吧。”
严毅没想到她会这么急,愣了一下。
南明溪解释,“弄好这一切,我才放心去照顾我大哥。”
严毅终于明白她刚刚所说的自有去处,指得是哪儿了。
他目光带着几分怜悯,“你要到慕容锦的眼皮底下去讨生活?”
南明溪摇头一笑,“讨生活倒不至于,他都能大度地将我送到严家,想必日后也不会特意为难我。”
这话严毅没法反驳。
-
办个离婚证还是挺快的。
比领证的程序要快许多。
长达五年的婚姻,终于在这一刻,得以结束。
南明溪就像是同于挣扎束缚她的枷锁,无比的解脱。
再也不用特意演戏,真好。
将离婚证收进包里,南明溪挥手跟严毅道别。
“先走了,拜拜。”
她用的是拜拜而不是再见。
显然,她是想好了余生,与他不再见了。
明明今日阳光明媚。
明明他穿着大衣,裹得严严实实。
可严毅却觉得今日格外的风尤其刺骨。
呼呼的寒风刮在他脸上,刮得眼角湿润,莫名地想要落泪。
奇怪了。
怎么今日的风如此之刺骨?
在南明溪刚要去打车,准备前往南明泽所在的军区医院。
严毅忽然喊住了她,“溪溪。”
南明溪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
台阶上,他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和黯然。
这样的严毅莫名地让人觉得心疼。
可南明溪也只是眸光微闪,心却无一丝波澜。
她红唇轻启,淡淡地问道,
“还有事吗?”
犹豫了许久,严毅才支支吾吾地问她,
“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一瞬间,曾对我动过心?”
南明溪微愣,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
严毅苦笑。
随后像是赌气一般,他也回了她一句,
“我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
南明溪没问。
她笑了笑,应了声,“那挺好的。”
昨晚她离去的背影让他的心脏宛如上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格外的不好受。
不想再看她离开,严毅索性自己先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他满眼落寞。
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而复得。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看着严毅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背影,南明溪微微呼了一口气。
她其实骗了他。
她动过心的。
只是心动还没有转化成爱恋。
他忽如其来的冷落,便将她那刚刚燃起的心动之火,给浇灭了。
她是个很理智的人。
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怕被辜负,所以她不愿意投心其中。
刹那的心动,就像是烟火。
火光燃尽,心动易不存在。
南明溪不说自己心动过,只是不想平添麻烦。
若被严毅知道她曾心动过,搞不好他会来纠缠她。
她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
特别不喜欢。
-
宫里。
慕容锦刚开完国会出来,他的暗卫就忽地上前在他耳边说,
“国主,南三小姐说要亲自照顾南大少,说是请您通融一下。”
慕容锦一愣,“她要亲自去照顾南明泽?”
“是的。”
慕容锦抬手敲了敲手背,倒也没有拒绝,“让她去。”
“是。”
-
晏城。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三日劳累奔波,加上情绪紧张之际还遭遇了被绑炸弹一事。
顾清烟很不幸地,在回晏城的路上,发起了高烧来。
等顾清烟退烧醒来,已经是回晏城的第二天了。
意识稍微清明一些后。
顾清烟便跟跟陆寒生打听南明溪的消息。
陆寒生对南明溪谈不上怨恨。
他如实跟顾清烟汇报帝都那边的情况。
“慕容锦在直升机上装了卫星定位系统,南明溪他们前天的凌晨就被慕容锦带人给抓回来了。”
顾清烟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寒生说,“南老爷子在被擒的当晚,便自裁了。
南明泽意图逃跑,不幸被大车撞上,重度瘫痪。
南明溪好像和她丈夫离婚了,听说还自请去军区医院照看南明泽了。”
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
顾清烟依偎在陆寒生的怀里,不由感到唏嘘,
“这上一代人造的孽,却要下一代人跟着承担。”
顾清烟假设性地问陆寒生,
“你说南老爷子若事先知道自己的家族会落得这般田地,他可会后悔当年那样对慕容一族?”
陆寒生摇头,“我想他可能更后悔当年没有彻查清楚慕容一族还有人生还。”
“人一旦有了野心,便很容易失了良心。”
“南老爷子可能会悔,但我认为,他悔的不是联合君,温两家灭了慕容皇族。
而是悔在自己一时疏忽,漏了一条鱼没有打死,造成了如今错失高位的好机会。”
听了陆寒生的话,顾清烟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男人所谓的野心给怵的。
“搞不懂你们男人。”
她嗔道。
“你懂我就行了,不必懂他们。”
陆寒生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闭着眼,痴迷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嗯。”
顾清烟刚退烧,身子还是有点乏。
她闭着眼在陆寒生的怀里蹭了蹭,有气无力地说,
“好累,还想睡觉。”
陆寒生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亲,
“睡吧,我去接辰辰放学。晚点再叫你起来吃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