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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 第80节

    殷红豆若不是穿越过来的,真要从了他,但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果傅慎时尝试失败了,还是不会放过她,她下场便和之前预想的一样,在一切没有实现之前,傅慎时说的这些,在性质上,有名无实,不能兑现,只是个美好的梦罢了。
    殷红豆一反常态的语气轻巧道:“好啊。”
    傅慎时心口一紧,但没有敢太高兴,而是下意识地反问她:“真的?你如何肯答应?”
    殷红豆轻哼道:“像从前一样对你,有什么难的?”
    傅慎时一琢磨,脸又黑了。
    第92章 (二更)
    傅慎时倒也是很清楚, 殷红豆从前都是怎么对他的, 从前她的那些小把戏, 他哪一样不是看在眼里?
    殷红豆觑着傅慎时的黑脸, 不禁笑了。
    傅慎时望着她笑, 也勾了灿笑在嘴角,他握着她软软的手,心里甜滋滋的,他甚至想……如果能再回到那段时光就好了,他想用现在的眼光去看一看,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可爱讨喜。
    他有点后悔, 后悔没把以前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殷红豆趁傅慎时出神的时候,连忙把手抽回来,压在背下。
    傅慎时也不好再强去拉她。
    两个人笑完了,表情都平静了下来。
    殷红豆便道:“我若想要讨好现在的你, 比从前还容易。”
    傅慎时不置一词, 谁说不是呢?她现在对他软言一句, 他都无比的开心, 他这几年连悲伤都很少,从来没像现在这段日子一样,有时心痛,有时为了她一句话、一个神情便要乐了。
    她若存心要讨好他,委实容易。
    但她不讨好。
    尽管傅慎时心知肚明, 他也还是要弯着嘴角问出声:“那你为何不讨好我?”
    殷红豆道:“我从前为何讨好你?”
    这个好答, 傅慎时很快便道:“你为了讨赏, 为了得宠,为了求得我的庇护。”
    “是了。这叫什么?这叫媚主。可见我因为对你有所求,才会去动了心机。我为了好好活下去,不得不如此,但那是下对上的态度,我只要忠于你,便无愧于心。你现在让我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对你,我也还能做到。可是,你还想我对你再像从前那般吗?”
    傅慎时心里透亮,自然摇头道:“不想。”
    他最厌恶的便是丫鬟在他身上谋取荣华富贵而抛弃膝盖,现在他既知道殷红豆的心思,她再这么做,他也会感到不适。
    殷红豆道:“你也知道,不想我因为对你有所求才对你好,可你偏偏要给我设置这样的条件,拿我最想要的东西要挟我,你让我望眼欲穿,又让我不要去肖想,一心一意地对你好,我如何做得到?”
    傅慎时抿唇不语,面色亦庄重起来,他和旁人说话,谈古论今,旁征博引,很少输过,但是在殷红豆面前,他着实说不过她,不是他读的书不够多,是他渐渐发现,自己从前知道的东西,建立在爱她的基础上,好像都错了,但她的看法都很新奇又有道理,他非常喜欢听。
    他只道:“你继续说下去。”
    殷红豆便道:“所以了,你没给我该有的身份,我便不能以你想要的态度去对待你。你让我做丫鬟,我就只能是你的丫鬟,你让我做个自由的人,我才有资格以自由真诚的心态去面对你。”
    傅慎时心神微动,他扭头,轻声问她:“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身份和态度在对待我?”
    殷红豆脸颊浮红,道:“努力地,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对待一个男人,只不过这个男人,硬逼着我以丫鬟身份对他,我只好拿出丫鬟的态度来。”
    傅慎时忍不住捏了一下她鼓着的脸颊,肉肉的一团,又软又细腻,他眉眼含笑,问道:“女人?你想要做我的女人?”
    殷红豆侧头,躲开他的手,傅慎时没敢拧重了,便让她躲开了,这一避,他就看得更清楚了,她脖子都红了一截,他又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她今年才虚岁十五岁,身子还很嫩。
    傅慎时声音轻快地打趣道:“世上可从没有你这等丫鬟,你这样的丫鬟,该死八百次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明白得很,殷红豆一直没拿媚主的那套手段对付他,真要不肯从他,了不得假意应付,等到太太过门,太太怎么会容得下一个比她还得宠的丫头?殷红豆大可哄了太太放她归良,出府另寻出路。
    她一直跟他来硬的,便是对他心存念想。
    正是因为有爱,才不容一丝瑕疵。
    说明在她心里,他和乔三傅二之流,根本不是一路人。
    傅慎时精致的眉眼添上一抹温情,又声音低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又不止是想活着而已。”
    傅慎时再看过去的时候,殷红豆已经闭上了双眼,烛火渐渐熄灭,他也心平气和地睡去。
    来日方长,他眼下做不到的事,也不逼她去做了。
    她也瞧出傅慎时一步步再变得更好,来日方长。
    次日,汪先生来了,他简明扼要地说了侯府的状况,长兴侯现在还在驻守营地,和侯府通过几次信,秦氏之前到处走动,因二皇子调停二老爷的事,她暂时得以歇半口气,可傅三的事还没完,杭州那边闹得太大了,皇帝已经派了官员过去,准备要下重手处理掉那一批涉事官员,傅三尚且在那边,等处置结果。
    朝堂上已经有御史参了长兴侯府几本,除了长兴侯府驻守营地时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越矩”之事,被放大到“目无天子”,二老爷和傅三都没跑得掉,傅慎时当时和张阁老的孙女定亲的事也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他以计换张家舍出来的肥缺,也成为小道消息流传开来,甚至有人说傅三出了这事正巧就是报应。
    不过这事是被安到了秦氏头上,和傅慎时没有关系。
    另有其他几个爷们也被连带着骂了一顿,还有傅家家风也被拉出来踩了几脚,总之长兴侯府现在没有挨骂的只有傅慎时和盼哥儿,以及一干五岁以下的孩子,其他的人都没逃过言官那张嘴。
    老夫人年事已高,因此病倒,傅二回府,左手已半废,一看便知不正常,潘氏也接连病倒。
    偌大的侯府,独独只有秦氏和傅慎明夫妻三人撑着。
    秦氏是心思很重的人,又要管理内宅,只怕精神不济,应付不全,傅慎明夫妻两个脾性温和,也不是能掌控全局的人。
    长兴侯府现在水深火热。
    傅慎时昨儿还不觉得有什么,今日一听,两手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那是他的家,他的三哥还等着家里人替他周旋,他嘴角沉着,眉间郁色很浓。
    殷红豆劝道:“傅六,回去吧。”
    傅慎时抬头看着她,这个决定他很难做,但是她来说,他的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汪先生也跟着道:“是啊,六爷若牵挂,就回去罢。”
    傅慎时拧着眉,没有回答。
    殷红豆上前一步,道:“夫人要料理下这些事,没有几个月是跑不下来的,没有功夫管你我,此时回去,不会有危险。侯府若倒了,你我未必能逃过,暂且先回去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论。”
    傅慎时望着她,哑着嗓子问:“你不会怪我言而无信?”
    殷红豆垂睫,道:“不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傅慎时眼眶酸胀,他忖量了片刻,道:“汪先生备马车,我们回去。我再写一封信回给二皇子,你替我转交过去。”
    他在信里同二皇子交代下了仁庄的事,这里不需要他天天守着也能好好儿的,请二皇子不必担忧。
    殷红豆和时砚利索地收拾起东西,好在这边一切从简,很好收拾,汪先生又派了王武过来,不出半个时辰,东西都抬上了车,三人就上了马车,前后又跟了两辆车和不少人马,护送他们进城。
    一路上,殷红豆悄悄打起帘子看仁庄。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现在的仁庄变化又很大,原先匆忙搭建起来的小房子已经少了很多,一眼望过去,远山泛蓝,一条黄白小径通往绿树掩映的红墙寺庙,近处又有亭台轩阁,往来车马络绎不绝,经过春园门口,隐隐地还能听到一阵悦耳的曲调,哀婉悲戚,闻之心碎。
    再看道路两旁,已有迫不及待的灾民挑了好位置开始打地基,七八个汉子相互帮忙,合建新家。
    车马行驶了快半刻种,身后的一切才渐渐远去。
    殷红豆放下帘子之后,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这都是他们一起打拼下来的产业,而且,那些灾民,都有家了。
    安居乐业,多么平淡温馨又令人孜孜以求的四个字。
    傅慎时脸上也挂着浅笑,便是时砚,眉眼也舒展了一些。
    三辆马车进城的时候,都过了午时,正好一进城附近就有傅慎时名下的酒楼,王武去跟掌柜打了招呼,主仆三人从后门进了雅间,吃了一顿饭,略歇了一会儿,便又启程。
    进了城,再没多久就到了长兴侯府大门前,两尊石狮子庄严肃穆,朱红的大门紧紧地闭着。
    傅慎时命王武去打发了两外两马车护送他们回来的兄弟,只留了王武做车夫,一道去了角门,从角门进去。他吩咐人将王武安置在前院下房,便领着殷红豆和时砚往垂花门去。
    侯府早有人瞧见傅慎时,忙跑去二门上,禀了门房,门房又去告诉了秦氏。
    傅慎时回重霄院的时候,秦氏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她也没往心里去,只一脸愁容地在大儿媳姜氏面前跟下人道:“回就回来了,他走的时候没打招呼,现在也用不着禀我!”
    秦氏是这么说,下人哪里敢真的不禀?只是传过了话,立刻退下。
    傅慎时回院子去换了件干净衣裳,略洗漱过了,便留殷红豆在重霄院,让时砚推着他去请秦氏和老夫人的安,以及探望一下他三嫂。
    第93章
    傅慎时去见秦氏的时候, 便知道可能会得她的冷脸, 但现在侯府只有秦氏主事,他又不得不去细问。
    秦氏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管事回来禀她说, 傅慎时的人打伤了侯府的人,逃跑了, 以及后来同方素月退婚, 影响了侯府名声这两件事上, 她见了傅六,果然态度很冷淡,不管傅慎时问什么她都只答:“这事不叫你管, 你再别给侯府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傅慎时皱了皱眉,道:“母亲如今束手无策,难道就打算干瞪眼?”
    秦氏不耐烦地抿了一下唇, 道:“你问那么多,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傅慎时连续发问:“眼下天灾不断, 杭州河道坍塌虽是大事,可终究比不过当下南方的灾情严重。此事的处理可能会有两种情况,一则天子烦上加烦, 不问对错, 雷霆手段处理, 二则天子且顾灾情,此事愿息事宁人, 以求民安。若运道好, 天子肯细查, 将来可以平息此事,三哥也得有合适的借口脱身,不能太明目张胆地枉顾律法人伦。府里可有人前去杭州仔细查问,河道坍塌的具体的缘故?是天灾还是人祸?若是人祸,具体是哪一部分的人祸?出了事闹的最凶是死伤百余人的家属,还是其他有心之人?”
    秦氏眉头抬了一下,仔细想了傅慎时的话,道:“派了人过去,还没回来回话。你说这些,暂且还不知道……”
    傅慎时又问:“二叔暂被停职,若是皇上要审他,必是交与督察院审理,您可去探过口风,会是哪一位大人审理二叔?审理案件之人,若是服亲、婚姻之家,业师,旧仇之人自当回避,长兴侯府和二叔与二婶原先的旧关系在这个当口可用不上了,您可想好了走哪一位大人的路子?”
    秦氏攥紧了帕子,脸色微白,二老爷眼下暂时无事,听说有人替他在天子跟前美言,她以为是潘氏在四处活动,便没有再去插手,便只是一心将注意力放在在傅三的事情上,四处找人去打听宫中的动静。
    经傅慎时这么一提醒,秦氏又担心了起来,二老爷的事儿还没完呢!
    傅慎时当着姜氏和仆人的面,朝秦氏发问,秦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轰赶他道:“你且回去,这些事自有我跟你大哥料理,用不着你操心。”
    秦氏用惯了人情手段,出了事只会找人疏通,没想到从事情的本身着手,傅慎时与她说不通,当下告退,准备自己去着手帮扶傅三。
    傅慎明也在房中,秦氏虽然对傅慎时态度不好,但是傅六说的一点不错,他便建议道:“母亲,这两件事都不是儿戏,只靠天恩,怕是行不通,最好是像六弟说的那样去做,老三那边还在查,只能等信,二叔这边却是可以主动一些。”
    秦氏也不耽搁,领了姜氏去探望潘氏,她心里着急,只叫如意随便捡了几件体面的东西,便一道过去了。
    潘氏还在病床上,她大媳妇的孩子病了,傅二又残废了,她见之伤心,只有小儿媳,萧山伯夫人的长女五太太在跟前伺候。
    秦氏与姜氏来时,五太太接待的她们。
    三人说过几句话,秦氏略问过潘氏的病情,五太太就领着二人进去。
    潘氏正和衣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眼皮发肿。
    到底同气连枝,秦氏这时候安慰了潘氏两句,便问道:“老二说,此事是二皇子在其中周旋,你们二人从哪里走通了二皇子的关系?”
    潘氏一愣,道:“我们?我们哪里和二皇子有交情,难道不是大嫂你去找的二皇子吗?”
    秦氏更茫然,道:“不是你们自己找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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