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贺阿姨悄悄在外面听动静,听到不太对,开门进来看,就看到纪清河将叶荣欢摁在怀里,叶荣欢不断地挣扎。
纪清河已经是满脸的烦躁,“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贺阿姨看得心惊肉跳,生怕纪清河一个不耐烦,真把叶荣欢扔下床,赶紧走进去:“纪少!”
纪清河顿住。
贺阿姨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喝醉了脑子不清楚呢,您别和她计较……”
纪清河面无表情:“她不听话总是乱动,我吓唬一下她而已。”
贺阿姨尴尬地笑笑,动了动唇,忍不住道:“那个,您别老对着一个地方吹,少夫人应该就不会乱动了,应该是烫得难受。”
纪清河沉默。
他将开着的吹风机对准自己的手,数秒后嘴角一抽,道:“我知道了。晚饭做好了?”
“马上就好了,等您弄好就可以去餐厅了。”贺阿姨赶紧溜了。
纪清河终于勉强找到正确的吹头发姿势,叶荣欢果然老实下来,没再折腾了。
等终于将她头发吹干,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时间,纪清河弄得满身的汗。
他将叶荣欢放回床上,给她拉好被子,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久,叶荣欢睁开了眼睛。
对着天花板呆呆看了好一会儿,她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晚饭的时候听到贺阿姨念叨,说叶荣欢醉成那样,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渴,会不会饿,会不会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实在是不太放心。
纪清河知道她是念叨给他听的,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贺阿姨念了半天,见最后纪清河还是回了自己房间,没有陪叶荣欢一起睡,有些失望。
纪清河却不太睡得着,半夜的时候忍不住起床下楼,进了叶荣欢房间。
叶荣欢睡得好好的,整个人埋在松软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他之前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她睡觉很乖,竟然没动一下。
纪清河就站在她床边,站了很久,心里想了很多的事。
最后他又回了自己房间,却怎么都睡不着,就去了阳台上,烟一支接一支地抽。
第二天他精神就不太好,坐在餐厅时都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贺阿姨将早餐送上来的时候,他听见动静有些不对,睁开眼,就看见叶荣欢和贺阿姨一起在放置早餐。
她精神也不怎么样,脸色有些憔悴,白得不同于以往。
他皱了皱眉,道:“贺阿姨做就好,你不用动手。”
她动作顿了一下,轻声说:“没事。”
纪清河眉头皱得更深,等她摆好碗筷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开口:“你去哪里?”
再看桌上,只放了他一个人的碗筷。
“还有什么事吗?”叶荣欢轻声问道。
纪清河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不坐下吃早餐,你想去哪里?”
她没有抬眼,道:“我去小餐厅。”
“叶荣欢!”
贺阿姨抖了一下,迟疑了一下,她自己先离开了餐厅。
纪清河压抑住怒火:“你是在和我赌气?”
“没有。”叶荣欢语气平静,却不是敷衍,她说:“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纪清河有些无力地道,“你到底还要怎样?”
他是道过歉了,可是没说她就要原谅他,也没说她能忘记之前的侮辱和伤害,对他毫无芥蒂。
叶荣欢说:“我不是在和你赌气,只是现在这样就很好,没必要做什么改变。”
顿了顿,她道:“当初说好的‘工资’,你照发给我就好。”
说完,转身走了。
纪清河暴躁地摔了筷子。
她不是在赌气?她这哪里不像是在赌气?!
她到底还要他怎样?!
他纪清河还是第一次这样诚心地认错道歉,她不接受就算了,肆无忌惮想给他戴绿帽子就算了,竟然还这态度?!
贺阿姨见两人闹得这样不愉快,忍不住又叹气。
她在小餐厅是和叶荣欢一起吃饭的。
一开始她并不愿意一起,虽然说叶荣欢不介意,但是她到底只是家里的佣人,像纪家这种豪门,也是要有点规矩的。
只是后来和叶荣欢亲近了,见叶荣欢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纪清河又不管,她见叶荣欢常常一个人,看起来挺凄凉,就同意了。
饭桌上,她就忍不住劝道:“您何必和纪少赌气呢?我也看见了,纪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对您愧疚,昨天晚上他还亲自给您洗澡吹头发,被您弄脏衣服都不生气……”
叶荣欢动作顿了一下,她笑笑,说:“阿姨,我不是在和他赌气。”
她哪敢和他赌气?
她也没那资本去和他赌气。
“那您……”贺阿姨就有些不理解了,既然不是赌气,两人到底是夫妻,叶荣欢这是想干什么呢?
“他跟我道歉了,可是我没胆子相信他。”叶荣欢淡淡地道,“我觉得之前的相处模式就没有什么不好,他不把我当妻子,我也不把他当丈夫。”
她知道贺阿姨是真的关心她,就跟她说心底话。
“现在他不会像之前那样针对我了,就更好了。”一份保姆的工作,也不需要做什么,工资那么高,又不会被骂,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她出去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至于这段夫妻关系——如果真的能持续下去的话,我也想继续这样过,做名义上的夫妻,谁也不管谁的事,在人前演演戏,人后各过各的生活。”
贺阿姨听着觉得不妙,有些着急地道:“这听着不就是赌气吗?一辈子那么长,两个人好好的不行吗?非得这样?让自己快活些不好吗?”
叶荣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已经答应了,会去说服爷爷,让他同意我们两个离婚的事。”
“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贺阿姨急得直接站了起来,却又立即清醒过来,“老爷子不可能同意的,尤其他又很喜欢您,对您这个孙媳妇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不可能同意的!我就说您怎么会这样想,原来是觉得很快就能离婚,可是这婚怎么可能离得了呢……”
叶荣欢沉默下来。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基于很快就能和纪清河分开来说的。
如果不能离婚,如贺阿姨所说,一辈子那么长,他们这样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她心里又烦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清河站在小餐厅外面,听着叶荣欢说的那些话,眼底一片暗沉。
他转身离开,回了纪家。
纪父又去国外出差了,家里就只有纪夫人母女,以及纪老爷子在。
“清河回来了?”纪夫人正和纪明茜说话,见纪清河进门,柔柔一笑,问:“怎么荣欢没跟你回来呢?”
纪清河没搭理她,径自问陈管家:“爷爷呢?”
陈管家还没说话,纪明茜就道:“爷爷在花房剪花呢,哥你找爷爷有事吗?”
纪清河面无表情,当没听到,看着陈管家。
陈管家道:“老爷子在花房。”
纪清河这才转身,往花房去了。
纪明茜盯着他阔步离开的高大背影,有些黯然地咬了咬下唇。
“妈,哥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纪明茜情绪低落道,“你虽然是后妈,但是又没害过他,你看叶荣欢她后妈那样对她,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卖了,她还对她那个后妈生的妹妹那么好呢。”
陈管家抬眼觑了两人一眼,径自转身去了别处。
纪夫人摸摸女儿的脑袋,温柔一笑:“你哥你喜欢你,但是你爸爸喜欢你啊,这是他这次给你买的手链,你看看喜不喜欢?”
纪明茜立即又眉开眼笑,取出手链在手上比划。
须臾又小声道:“可是我还是喜欢爷爷书房里那条项链,看起来可好看了,我那天无意间听见爷爷说要送给叶荣欢,可是我觉得她戴起来肯定不如我好看。”
她摇晃着纪夫人的胳膊,撒娇:“妈你帮我想想办法?”
纪夫人无奈地笑:“你啊。”
却道:“等你爸回来我跟他说。”
纪明茜满意地笑了:“妈你最好了!”
……
“爷爷。”纪清河走进花房。
“怎么回来了?有事?荣欢呢?”纪老爷子回头。
纪清河沉默了下,道:“是有事要和您说。”
见他神色不对,纪老爷子眼睛一眯,将手中剪刀放下,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盯着他:“什么事?说吧。”
纪清河顶着压力,道:“我和叶荣欢想离婚。”
话刚说完,纪老爷子手里的茶杯就重重放了下去,差点都碎了。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纪老爷子阴沉着脸,“之前还保证得好好的,这才多久?我那天的话你都扔狗肚子里了是不是?!”
他怀疑地看着纪清河,冷哼:“是不是袁家那个又作妖了?你还没跟人断?!”
“没有……不是,不关她的事,她出国后我和她就没法联系了。”纪清河解释。
纪老爷子不信,依旧满脸怀疑。
纪清河道:“这次,不只是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是叶荣欢,她想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