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湛然没看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片场,是不可能自己想低调就低调的,先是田导亲自来打招呼,然后其他大大小小的艺人们都围拢过来。
顾湛然懒得应付艺人们,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只留着田导,与田导说话时,他目光时不时看向仍然坐在角落里看台词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觉晓。
田导误会了顾湛然的眼神,以为他在计较安觉晓不识趣,道:“刚进组的小姑娘,不懂规矩,我这就把她叫过来跟你打招呼。”
“不用了。”顾湛然淡淡道:“演员本来就该好好拍戏,又不是当交际花。”
“……”田导觉得脑壳有些疼,这位顾总和霍明泽是好友,但性格截然相反,前者来片场似乎就是看看,什么都没兴趣,有点像性冷淡,你压根琢磨不透出他的想法;后者则特别享受在片场众星捧月的感觉,说说好话捧着就行。
不过比起那些总想让导演拉皮条占女演员便宜,或是屁都不懂、非要对拍摄指手画脚的投资商,田导觉得顾湛然和霍明泽已经算是良心投资商了。
既然顾湛然明说不用陪,田导自然乐得走开。
不一会儿,片场就响起场务的大喇叭声。
“准备准备,第五十七场。”
顾湛然看到穿着白色戏服的安觉晓登场,她手中提着剑,顾盼间透着灵动与英气,这种与现代装完全不同的打扮,让他觉得眼前一亮,并暗暗庆幸,还好这部古装戏的造型是中规中矩派,没有搞出雷人的鸡毛头之类的。
今天拍摄的正好魔女青假扮妹妹,潜入男主云皓阵营的戏,平时魔女青的服装都是深色系的,妆容也很妖魔鬼怪。
这次,她第一次穿上了白色的戏服,换上了清爽的妆容。
对于自己的变化,她的心情是好奇和雀跃的,安觉晓将魔女青难得一见的少女感演绎的十分好。
然后是辛艳扮演的某个大门派门主的掌上明珠出场,她唤住了在营地外左顾右盼的魔女青,并将她带回营地。
面对突然接近自己的人,魔女青下意识露出了凶狠的一面,辛艳扮演的掌上明珠被吓住。
这本是十分简单的一场戏,但辛艳屡屡ng。
“咔,辛艳,你的站位不对,抢镜了。”
“咔!辛艳,表演的情绪没到位,再来一次。”
“停停!惊讶懂吗?不是光张嘴瞪眼睛。”
辛艳连着吃了几次ng,田导越说,她越急便越表演不好,田导实在恼火了,便骂道:“都一个学校毕业的,怎么差那么多!”
辛艳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她咬着牙,忿忿不平的瞪着安觉晓。
安觉晓平静的看了辛艳一眼,默默走开了,算是给辛艳留点面子,而且落井下石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田导骂这句话时,女主李玲茵也在场,她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做着和事佬:“田导,别生气,新人都是需要好好教的嘛,再说安觉晓是你亲自挑的,肯定表现的好啊,这说明你眼光好。”
辛艳被李玲茵几句话踩到了痛脚,但碍于导演在场,她不敢回嘴,只敢独自咬牙切齿。
田导烦躁道:“休息五分钟再拍!”
导演一声令下,众人都识趣的散开,留下气得脸色发黑的辛艳。
田导的指责其实只是无心之语,却偏偏给安觉晓拉了一手好仇恨,在辛艳的心中埋下了愤怒的地雷。
片场上的暗潮汹涌,安觉晓不大在意,她下场之后,整个脑袋里只有一个字“热”。
初夏时节,虽然还没有七八月的热度,但厚实的古装也足以让演员闷出一身汗,别人家艺人下了戏,都是助理们一拥而上,手里拿着水壶、风扇等等物品团团围住,好生伺候着。
安觉晓只能自己拿着扇子,走到偏僻的角落,豪迈的将长长的古装戏袍一撩,开始扇风。
可真是热死了,这个时候拍古装戏,就跟捂着一层大被子似的。
安觉晓的举动虽然粗狂了些,但却是古装片拍摄现场常见的场景,无论大明星小演员,大家都是如此,只是安觉晓没有助理,所以繁缛的戏服不能有人优雅地帮提起来罢了。
舒适的凉风让安觉晓呼出一口气,可她这口气刚呼到一半,目光落在离自己几步之遥地方人的身上时,就卡住了。
“咳咳!顾、顾总你来探班啊……”安觉晓顿时局促起来,撩起古装戏服的手无处安放。
比起安觉晓的尴尬,顾湛然倒是从容的多,他好似没有看到安觉晓的动作,径自将手中的饮料和小电动风扇递给了安觉晓:“给你的。”
皮卡丘电动风扇和粉色饮料杯这种甜软的东西出现在顾湛然的手上,莫名多了几分反差萌。
“谢谢。”安觉晓慌忙放下撩着裙子的手,接过饮料,像是为了挽救形象一般,她啜着吸管的动作十分斯文。
即使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热的发红,好在戏妆比较重,顾湛然应该看不出。
“你热得都脸红了,还好现在不是七月,要不然你要中暑了吧。”
“……”安觉晓欲哭无泪。
顾湛然见安觉晓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丝担心:“很难受?”
“没没。”安觉晓忙不迭说:“还好还好。”
安觉晓腹诽,其实比起天上的太阳,你更让我觉得热,好么。
“拍戏都是这样的,冬拍夏戏,夏拍冬戏,这些是常有的事,天气热而已,小事小事啦。”安觉晓老实道:“再说辛苦不辛苦不重要,片酬到位就行。”
“你是提醒我千万别拖欠你片酬吗?”身为投资人之一的顾湛然的确有资格说这话,“别人都是使劲吹自己拍戏有多苦,你倒是不走寻常路。”
“我真不觉得拍戏有多苦,你说白领上班苦吗?苦啊,工人搬砖苦吗?也苦啊,其实大家为了赚钱都挺苦的。”安觉晓讪讪看了顾湛然一眼:“再好比你这位大总裁吧……”
“嗯?”
安觉晓本来想瞎编几句您这样的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苦,但是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法昧着良心编。
顾湛然好似猜透了安觉晓的想法,自觉道:“我不苦,你不用编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