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悠悠的整理着,说:“这玩意,用咱古代圈子来说,可能算是一种术吧,咱们这边的人叫食料……船员都说一些行话,准备食料,下食料……说的,就是拿那东西喂鱼。”
“你这个是谐音吧?始料……未及吗?”苗倩倩瞪大眼睛。
“小姑娘真幽默。”
何老六吐着烟,抖了抖,望向远处的汪洋大海,说:“别以为很简单,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之前说过了,不管什么鱼,都不吃这玩意,要怎么弄才吃呢?这里面有讲究,并且讲究可大了。”
“这玩意新鲜的时候,一下水泡着,就散开了,浑黄了水一片,并且带细菌,寄生虫很多,鱼吃了也活不了多久,对于鱼来说,那是剧毒。”
海风有些凉,带着一些独有的海腥味。
我吹着海风,说:那应该怎么弄,才能把毒去掉?
“风干!放在甲板上风干!在太阳照射下杀菌,杀掉寄生虫,结成硬块,然后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硬粒。”何老六说:“并且,这样还不行,那些船员吃什么,也有讲究,不然正常拉出来的,鱼也不吃!”
我听得恶心又好奇,说什么讲究?
“他们吃鱼拌饭,毕竟那时候在海水的船工,也基本吃这个,这样的粪便鱼腥味重,甚至有些没有消化开,还有些小鱼的腐烂形状,鱼就喜欢那味,并且这东西本身就是含有一些营养,不然狗怎么爱吃呢?据说,不仅仅要吃鱼拌饭,还要吃一些草药,能增加拉出来的营养平衡。”
我顿时吃了一惊,这门门道道还真多。
他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了国外的一种昂贵料理,黄金餐。
甚至方法也差不多的,想吃什么味道的,也有法子,比如吃哈密瓜味的,人家是选未经人事的十三四少女,只吃哈密瓜,还喝的昂贵矿泉水,然后过了几个月的肠胃洗涤,才有那么一餐。
据说吃的时候,还是很高级、很庄重仪式的饭桌上。
女生就坐在凳子上,客人坐在桌子旁。当女生第一时间拉出,掉到碟上时,客人就拿个汤匙开始享用了。
“异曲同工之妙!”
苗倩倩茫然喃喃的看着远处,说:搞不好啊,就是从咱们这个渔民的手艺,演变过去的。
我有些反胃。
讲道理,这何老六也是一个老渔民了,给咱们科普了一些内部秘闻。
何老六吐着烟,爽朗的笑起来说:“嘿嘿嘿,这里头,门门道道多着呢,别以为沿海的渔民,靠大海吃饭,没有两把刷子,没有一些老年间的行当技巧,是不行的。”
苗倩倩抽了抽鼻子:大叔,你说了那么多业界机密,我们正吃东西呢……
哈哈哈哈!
何老六听了,哈哈大笑,抽着鼻子,“现在的小姑娘啊,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嫌恶心,看到一只蟑螂就叫起来,甚至从小到大,连鸡鸭都没有抹过脖子放血,给你下地干活,沾一下农家肥都觉得恶心了……就知道一些情情爱爱,欧巴欧巴的叫着,娇贵着呢。”
唉?
看起来,何老六对现在的女孩不太待见,但现在生活变好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何老六抽了抽鼻子,有些感触,说:想当年,我们帮主也不是那么这样的,那叫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我顿时一震:你们帮主,是女的?
“女的怎么啊?女的水性才好咧!能打能抗,给我们这群大老爷们,降得服服帖帖的,那叫一个豪气!”何老六立刻竖起大拇指。
我万万没有想到,盐帮的帮主是女人?
这让我觉得,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人物。
我想了想,说:那么,按照你们的想法,其实刚刚那条鱼,是人为的?
“对!”
何老六说:“正常的那种鱼没有,我们怀疑,那条鱼是有人刻意的,说我们出海,是找死!”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这些门门道道来,而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船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古怪。
何老六说:当年,玩这个食料的,在码头上,也有那么几个敌对势力和堂口,也算是我们的仇敌,但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也可能是掩人耳目。
我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的盐帮是不玩这个的,但是也可能是现在盐帮里,几个在港口、码头混得比较好的人,故意用这种手段掩人耳目,警告我们,谁知道呢?
“唉,不平静了啊。”
何老六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腰腿显然有些不行了。
“我半辈子在海水生活,跟着老大打拼,晚年落得了一个风湿的毛病,每逢下雨天就痛得厉害,等陪着老板干完这一单,等度过了这次难关,我也该退休了……和家里的老婆孩子,颐养天年了。”
何老六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身,缓缓的扭头离开了。
“这个事情,不简单!这一次出海捕鱼,必然不会风平浪静!”苗倩倩面色凝重。
我说:的确是这样。
苗倩倩顿时看高了我一眼,竖起大拇指,“原来,你也看出了何老六刚刚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死亡flag?”
啊??
我顿时没有反应过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捕鱼惊魂
“没听懂就算了。”
她摊开手掌,一脸的无奈。
我觉得这一桩阴事,的确是有种不安的预感。
看着孤零零的渔船在大海里飘摇,总有些恐慌,可能是第一次出海,可能是来源于人,天生就对陆地有一种依赖感,对海水有畏惧的基因在里面。
这种感觉,像是身处于茫然的孤岛,狭小的空间随时可能下沉,就比如幽闭恐惧症。
再比如是……
小白狐的晕船症。
这小狐狸一上船,像是喝醉酒的醉狐狸一样,摇摇晃晃的,萌得可爱。
“它晕了多久了?”我说。
“不知道唉。”
小青儿抱着小白狐,有些心疼,“反正,小玉头晕得厉害。”
我想了想,也没有法子。
不太敢给吃晕船药,毕竟对人有用的,可能对动物有害,动物晕船,得找专业的兽医看看了。
我们摸着脑袋,苦恼不已。
何老六走了,谢重钦倒是过来对我们说:“各位,准备休息了,晚上我们要开工,下第一网了。”
啊?
我说网上捞鱼?
可人家就是对我们说,鱿鱼晚上捞。
鱿鱼有一种趋光性,就和飞蛾扑火一样,晚上渔船开着灯,吸引鱿鱼,然后下网,这才是正确的法子。
他说今晚先下第一网。
试一试水,顺便请我们看看到底是撞的什么邪门风,对于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急的,并且到晚上开了六七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我听明白了,说我们立马去睡觉,晚上再爬起来。
“没问题,我叫你们。”他说。
我们几个人下来了甲板,回到屋里,就开始趴在床上睡觉。
苗倩倩躺在旁边的床上打哈欠,“要我说——这个事情简单,这晚上捞鱿鱼,大晚上的,估计是惹上什么水鬼了。”
“得看看。”我说。
我们就趴着睡觉,养精蓄锐,等睡得半夜的时候,我们的门咚咚咚的响了起来,“程老板,起床了。”
我们上了甲板,海风特别的凉飕飕,阴冷得很。
甲板上,一盏巨大的白炽灯在亮光。
好几个船员已经在甲板忙了好一会儿了,热火朝天,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就靠着栏杆,看着大海吹着海风聊天。
忙了一会儿,开始下网了。
我们看到一艘渔船上,一艘小船离开了主船,牵着渔网的另外一头,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我问什么情况?
谢重钦说:“这叫围网式捕捞,要副船协助撒网的……就是用灯光把鱿鱼给吸引过来,然后用小船拉网,以围着大船的一个点,转一个圈,收拢起来。”
这解释,通俗易懂,我瞬间明白了这个捕网的原理。
我望向远处,夜太黑了。
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整片漆黑的海洋中,只有这艘渔船在散发着通透的光,那艘小船,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我望向远处,问:那这一次出船的是谁啊?
“何老六,还有一个年轻小伙,没什么问题,老手了!”谢重钦似乎对这一次极为重视,直接派出心腹,得利干将出马了。
“卧槽!?你竟然派何老六出去?”苗倩倩猛然叫了一声。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谢重钦忽然盯着苗倩倩。
我有些尴尬,说:“她比较迷信。”
“意思是,按照各位高人的看相,何老六今天不宜出海?会有风险?”谢重钦面色一沉,拿出了呼叫机:
“何老六,没事吧?”
对面,没有声音。
整艘船忽然变得有些死寂,惨白的白炽灯,照在甲板上,露出了众人呆滞的脸庞,瞬骚乱起来。
忽然有人叫道:“拉网的进度,……停止了!网不动了!”
周围越发死寂。
没有人知道何老六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