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扩散开来的波浪也似乎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牵引遏制，突然的就消失于地表。
    震感消失。
    沐凡再回首看向修罗！
    周身那密集的黑色粘稠丝线同时隐入空中。
    同时，四面八方，刚刚熄灭的光幕，又层层打开了。
    修罗眼中燃起的血色火焰开始渐渐隐去。
    “威胁……解除。”
    黑色的机甲直起身子，只是扩散成星雾保护沐凡的披风，却并没有随之收回。
    它在等待沐凡最终的命令。
    “这是、什么情况？”帝国诡狐沐天华终于有机会询问了，饶是以加铎帝国庞大的疆域，也从未听闻有如此生物。
    “嗷！”
    轰！
    一头因为疯狂飞行却又突然恢复力量来不及控制的巨龙，如弹道导弹般没入前方的地面，激起近百米高的尘浪。
    糯糯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的脸上同样浮着难以置信。
    但是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
    “毛球，它说自己一直在沉睡生长……原本距离成年还有两百多年……因为被那个全身肌肉的大家伙（圣罗使）给打醒了。”
    “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只是记忆告诉它的成长需要一个又一个星球的能量，它不会吞掉星核，仅仅是需要星核散发的能量滋养……”
    “毛球很单纯的……它表达的意思都很怯弱……就像一个孩子在咿咿呀呀。”糯糯点了点自己的耳旁，“我能直接听到它的说话，我还……能感受到……咦？空气中的波动，那是什么，大人你的波动好强啊。”
    少女说着说着一愣，因为她突然发现了自己好像确实出现了问题。
    “精神力觉醒。”沐天华突然开口，此时先一步答道，“你试着控制这些波动扩散一下。”
    糯糯闭上眼睛，片刻之后茫然睁眼，“我闭着眼也能看到你们……就好像另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中，糯糯竟然这样觉醒了精神力。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重点解释什么，着急的继续开口：“大人，现在小毛球很依赖我，它感受到我的恐慌，它不想这样，它想……表达善意。”
    善意？
    话音落下。
    远处再次传来轰隆一声。
    那些裂开的“山峦”竟是猛地一合。
    然后沐凡等人的视线里，由远及近，一道隆起的土龙开始飞速向自己这边冲来。
    还不等他们做出戒备，那道土龙就从百米高渐渐缩小、缩小……
    直至到最后只如同一只探出头的土拨鼠那么高，直到众人身前三米处——
    急停！
    刚刚扬起的尘土被诡异的重新吸入大地。
    “吱？”一只毛绒绒的小家伙探出头来。
    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盯着糯糯。
    众人甚至从那萌化了的眼神中读出了欢喜、激动。
    小毛球一个腾空，直接撞入糯糯的怀里，兴奋的叽叽乱叫。
    气氛尴尬而沉默。
    五秒钟后，小毛球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猛地停下动作，用畏惧的目光看向沐凡……
    “吱。”
    “毛球说要给我个东西，啊呀。”
    糯糯娇嫩的手指竟是被咬出一个小细口。
    鲜红的血液刚刚渗出，就被小毛球用额头触了触。
    血珠没入毛球那肉呼呼的额头，一道繁杂的血印一闪而过。
    “你干嘛……嗯？我、你？”
    糯糯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沐凡，“大人，现在我能感受到小毛球想到的一切，它似乎把我当成了它的母亲。”
    “本源血印，这是传说中能够进行位面旅行、甚至能够与宇宙同休的变星种。”沧桑的声音回荡于沐凡耳内。
    虚拟空间里，黑暗圣堂莫翰达透过黑映射出的光幕，清晰的看到这一幕，超出众人想象的事件在他这里，也终于得到了解释。
    “原本族中的记载以为只是一个悠久的传说，谁知……”
    “竟然是真的。”
    “这个女娃娃，成了变星种的主人，那么意味着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她将能掌控一颗又一颗的星球啊。”
    莫翰达沧桑的声音里，都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
    “大人，我现在好像知道毛球的所有能力……它好像可以……屏蔽能量波动、牵引和……扩散。”
    “也就是说，如果允许它进行全附着。这颗星球可以瞬间伪装成一颗死寂的无人星。”
    糯糯的话音落下，沐凡与沐天华的眼神同时变了。
    这个能力，就意味着，如果糯糯愿意，那么洛伽星就能够彻底从虫子的视野里消失！
    那就意味着，沐凡此去袭击虫脑的唯一顾虑……
    将不复存在！
    第十五章 铁与火
    平坦空旷的城区之外，巨型战舰。
    所有的平民都被装甲拦截在外围。
    偌大的太空港内，此刻却显得空荡荡。
    一条百无聊赖的骨鲸在半空若隐若现，骨鲸腹下，那台狰狞与华美合一的黑色机甲静静站立。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到偌大区域的最中央处。
    身材高挑的少女踮着脚轻轻拥着面前的青年。
    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是此刻的她却只是紧紧咬着牙关，眼眶通红的不发一言。
    因为她知道，那名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安静下来。
    沐凡伸开双手，将那软软糯糯的身子拥在怀里，“人类的前途在哪里，没人可说。战役一开，剩下的只有血战到底。糯糯，还记得当初我们相遇的情境吗？”
    “记得，我就给你喊着加油，看你打爆一个又一个对手。”少女闷声说道，在舒适的怀抱里，不肯抬头。
    “那这次一样，只是没法给你直播了。”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顿时让少女抹着眼泪笑起来。
    沐凡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少女柔顺的头发，眼中带着温暖，“糯糯，你说我是你的天空。但是你知道吗？在我曾经深陷仇恨、痛苦与迷茫时，你才是那道黑夜里依然照耀我的光。”
    “当我拥抱你的时候，才是最勇敢的我。我并不是迷恋战争，只是此战役一旦开始……便只有血战到底。”
    “我热爱这个世界，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所以，等着我回来，好吗？”
    少女双眼通红，定睛看着沐凡那硬朗的脸颊，但是越看滑落的泪珠就越多，怎么擦也擦不掉。
    但尽管这样，她依然咬牙重重点头。
    “嗯！”
    女孩儿哽咽而坚决的声音响起：“大人，糯糯……在这里等你一年。一年时间，你和修罗，再远的路都到了。不能再长！”
    “一言为定。”沐凡的声音坚决如铁。
    “那拉钩。”糯糯咬着嘴唇竖起小拇指。
    “骗你是小狗。”沐凡轻轻和糯糯勾住手指，笑容温和而干净。
    两人分开而立。
    沐凡的视线从四周缓缓扫过，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心点，现在我们才是恶魔。各位保重！”
    话音落下之后，沐凡转身昂首看向那神秘而华丽的高大机甲，声音清朗。
    “修罗……吾族信念，可还记得！”
    “星空之下……四处可去！”跃动的红炎轻轻从眼眶内幽幽浮起，关节磨合的声音响起，修罗铿然半跪于沐凡身前，伸出左手。
    “那就随我去杀个通透。”
    此话落地，沐凡眼中再无留恋，一步踏上机甲手掌。
    身影没于机身，修罗全身甲叶如同活过来一般轻轻扬起而又落下。
    而后这台机甲，就在众人那尊敬而崇拜的目光中，昂首看向天空。
    屈膝。
    ——嗡！
    半空一道巨大的环形气浪霎时崩开数百米之远！
    血色光轨如流星，逆卷天空！
    那头自由游弋的骨虻，也同时尾巴轻轻一拍，隐入空气之中。
    除了缓缓散去的余波，再无沐凡的痕迹。
    王糯糯看着穹顶下消失的最后光点，将最后一丝软弱压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