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滕海六十不到,本来还可以在朝中作为一番。但滕祁山被明帝重用,无论明帝再如何英明神武,也不会喜欢滕家的一对父子一同身居高位,掌握实权。是以滕海早已经低调不少。趁着这次丁忧,正好完全退下来,含饴弄孙。位面商人养包子
    如今他除了滕辉月和滕辉然两个孙子外,次子滕祁岳与妻子林氏、两个妾室也给滕家添了一个四岁的嫡子滕辉钰,一个三岁的庶子滕永亮以及一个一岁的庶女滕永玉。滕辉钰很投滕海的缘,常被接到他的主院养着。
    因为有汝南王齐梁和老安国公夫人严氏的双重遗愿,滕海最终还是松了口,让人带话给儿媳妇福康长公主齐敏表态了。
    齐敏大方允了。因为随着安国公的表态一起来的,还有滕海请旨让嫡长子滕祁山袭爵的奏折。
    于是安国公继夫人齐珍终于得偿所愿,得了个二品夫人的诰命。可惜高兴没多久,滕祁山袭爵的圣旨一下,她的脸又彻底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着虚假的欣悦嘴脸。
    唯一令齐珍稍觉安慰的是,虽然滕祁山成了新的安国公,他依然长期住在公主府,没有急着回到安国公府“正名”。
    办完丧事过了二十一日后,安国公府重新开门迎客。新上任的二品夫人齐珍分别给汝南王府、公主府、滕家嫡支递了帖子,邀女眷在十日后来府参加赏菊宴。
    这是齐珍得到诰命后第一次设宴,意在知会亲朋这件大喜之事。她自嫁入安国公府后甚少设宴,因为没有诰命在身,随便一个官夫人身份都比她高,即使看在她是安国公继夫人的面子上没有真的要她行礼,也令齐珍十分不好受。而请那些不是官家的夫人,齐珍又看不上,嫌弃她们身份不够。进化的四十六亿重奏
    安国公滕海对她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几个儿子已经成家立业,次子和三子不再那么受齐珍管束,看在儿子孙子的份上,他不会给齐珍没面。二是他已经退下来了,有一个成事不足的妻子总比有一个八面玲珑手腕高超的妻子更令上位者放心。
    嫡支的族长夫人小邵氏带着两个儿媳和滕文珊、滕文奇来了,连已经嫁人的文子幼子滕丰宁也没有拉下。四年前滕丰宁嫁给了父亲滕英的上峰的大儿子为继室。因为夫婿已有儿子,并且十分疼爱他们,所以才续娶一个子嗣艰难的文子为妻,让他好好照顾他们。滕丰宁性格敦厚温顺,嫁人后虽然是做后爹的,但夫婿对他还算不错,日子倒并不难过,除了一直怀不上以外。
    这件事带给滕英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在上峰的照拂下,他这些年过得颇为平顺。
    二房滕宏的妻子赵敬带着儿媳妇嘉柔县主王秀娟和四岁的小儿子滕文南、三岁的小孙子滕禹修来了。滕文南和滕禹修是新任安国公世子滕辉然的玩伴儿,没少往公主府跑,三个小的感情十分要好。
    带着滕辉月和滕辉然来的福康长公主齐敏刚到,面前就出现了两只拦路的白嫩包子,眼巴巴看着只顾牵着哥哥手的滕辉然。
    齐敏看得有趣,对黏着兄长的小儿子道:“十六,你的小伙伴们找你来了。”
    滕辉然看了滕文南和滕禹修一眼,叫道:“阿南,阿修,你们来了,一起玩儿!”话虽如此说,可是依然挨着滕辉月,不舍得挪动。侯府嫡妻
    “好!”
    “玩儿!玩儿!”
    他不动,滕文南和滕禹修能动,然后围在滕辉月身边的小萝卜头就变成三个。齐敏看着三个小的热闹成一团,而滕辉月只能看着干瞪眼,偏偏又无可奈何,不禁觉得好笑,任他们去了。
    汝南王府来了汝南王妃林凡和他的孙子齐明铮。林凡的儿子齐嵘的妻子周氏再度有孕,不便前来。而齐珍的同胞兄长齐远在生母赵侧妃的丧礼后与齐珍大吵一场,至今依然没有放下芥蒂。齐珍这次送帖子邀请嫂子高氏过来未尝没有与齐远缓和关系的意思,可是齐远似乎并不领情。齐珍想不到亲哥哥如此不给面子,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齐瑜也来了。之前她毒害妾室腹中孩儿,间接令自己流产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楚郡侯府放出话要休妻。汝南王齐澈无奈,只能把嫡长女齐瑜接回王府休养,让王妃林凡与钱家周旋。
    齐澈的原配嫡妻钱氏是楚郡侯府的姑娘。齐澈宠妾灭妻,在钱家人心目中,多少得为钱氏的早逝负上责任。钱家对扶正的林凡没有好气,又是汝南王府理亏在前,态度更加恶劣。林凡即使贵为王妃亦只能生受。
    齐瑜过了一开始的惶恐不安、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后,渐渐平静下来。她对回到楚郡侯府十分抵触,因为心虚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夫家。反而待在汝南王府让她很有安全感,碰上齐珍设宴,还颇有心情跟过来。
    为此,林凡只余苦笑。
    ☆、56
    尤其是滕辉然。这个才六岁的小男孩自小生得壮健,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犟起来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也就他的哥哥滕辉月能安抚他一二。
    而滕辉月所谓的安抚,却是其他人不愿或者不敢做的——直接以暴制暴。弄得滕辉然对他崇拜得要命。
    此时滕辉然看着齐珍和齐瑜的眼神,令人心里无端生出一丝惧意。
    坐在滕辉月身边的汝南王妃林凡见状,递给滕辉月一块干净的帕子。
    本来脸上带了不耐之色的滕辉月微微一顿,接过后轻轻地按了按滕辉然的额头,淡淡道,“十六,擦擦汗。小心着凉。”
    他知道公主娘亲把他留下来的用意。如今他年纪渐大,快要论及婚嫁。嫁人之后又是另一番天地。他确实身份高贵,但嫁人后只凭这高贵与夫家过活,显然不是长远之道。正如齐敏身为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嫁入安国公府后同样收敛了不少。即使想仗势欺人,也只能偶尔为之,并且占着理儿,顾忌一些名声。她能与夫君滕祁山多年琴瑟和谐,可不是仅凭一个身份。
    而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极受宠的滕辉月在这一方面确实比不上齐敏。滕辉月只会关心爱护他重视的人,对其他人根本不屑一顾,也不耐烦费时间与她们迂回周旋。若觉得被妨碍了,他会直接动鞭子。自会有人在他身后为他收拾一切麻烦。
    当然,至今为止他做得还是颇有分寸,成功让喜欢他的人更喜欢他,讨厌他的人更讨厌他,又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齐敏把他留下来,正是看他选择用何种方式对待齐珍她们。是简单粗暴直截了当,还是委婉从容,留有余地。她不舍得逼他作出改变,便想为他寻一门适合他性情的婚事。
    为儿子费尽心思的齐敏并不知道明帝与滕辉月已经私定终身。因为对明帝的盲目崇拜,滕辉月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委屈自己。明帝若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同意他这样做。
    他有身为元徵雍主的骄傲!
    不过很得父母好感的汝南王妃林凡主动和稀泥,选的突破口还是滕辉然,滕辉月才决定就此打住。但他对敢说他娘亲的齐瑜非常不满,偶尔看过去的眼都带了一丝寒气。
    有哥哥的爱心关怀,滕辉然浑身竖起的尖刺慢慢收了回来,期待地看着滕辉月:“哥哥,我刚才踢得好不好?”
    “极好。”滕辉月不吝于赞许。虽然偶尔有些嫌弃滕辉然总缠着他,但在其他人面前,滕辉月护他护得紧。他可以欺负弟弟,不代表他允许其他人也欺负他!重生末世之豪门
    滕辉然立刻高兴了,趴在滕辉月腿上乱拱,像只淘气的小狗。
    滕辉月摸摸他的后颈,摸到一手湿意,眉头皱了起来:“十六,先去换衣服。”
    “是,哥哥!”滕辉然听话地应声,任贴身时候他的婢女带着他下去。
    其余萝卜头根本不用招呼,又呼啦呼啦地跟着滕辉然走了。在场的人都见怪不怪。
    齐珍看着滕辉钰和滕永亮的背影,心里升起一阵无可奈何。她的夫君滕海认为她教养坏了三个儿子,导致他们与嫡长兄滕祁山不亲近。次子滕祁岳的儿子们一出生,他就不许她教养他们。他亲自养着嫡次孙滕辉钰,让次子媳妇林氏带庶出的儿子滕永亮和庶出的女儿。
    次子的媳妇林氏不是齐珍理想中的儿媳,林氏有身子时,齐珍塞了两个妾给滕祁岳。林氏不贤惠不大度,对此事怀恨在心。偏偏她甚有手段,能拢住滕祁岳的心,产后恢复了身子,后院又是她一人独大。林氏得安国公欣赏,又颇得齐敏认可,有了一些管家权,齐珍打压不了她,便说了滕祁岳几句,反而引得滕祁岳不耐烦。如今滕祁岳一房与齐珍渐行渐远,反而和公主府渐渐亲近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在次子滕祁川的婚事上,齐珍暗中与老安国公夫人严氏达成协议,宁愿娶严家女,也不让安国公与公主府插手。虽然因此拖了滕祁川的婚期,但最终如愿。
    而文子小儿子滕祁逸一向听她的话,没什么可担忧的。齐珍不会再让另外两个儿子与她离心离德。
    至于那些已经“背叛”她的,她亦不再理会。
    滕辉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除了汝南王妃林凡外,他还真没有一个熟到愿意和他们说话的。
    不过有一个人十分有趣,正是嫡支二房的媳妇儿赵敬。因为滕辉月曾为他的儿媳嘉柔县主王秀娟压过新床,所以对他颇有印象。赵敬看着是十分正经端庄的人,偏偏有个令人好笑又好气的夫君,时不时要闹出些笑话,可是赵敬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似乎还有被带坏的迹象。
    此时几家的内眷在打着机锋,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同一桌,斯文但速度一点也不慢地吃着蟹黄膏肥的螃蟹,使起蟹八件来熟练无声。
    入席不过片刻,他的碗边已经堆起一小堆蟹壳。误惹总裁大人
    滕辉月不禁笑了,道:“敬文叔祖,螃蟹性寒,不宜多吃。”
    赵敬正用筷子把蟹钳里的肉挑出来吃,没想到滕辉月突然出声,动作立时停住。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聚到他身上。赵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红了。
    一直装哑巴不愿掺和进齐珍她们与滕辉月之间的事儿的小邵氏也开口:“阿敬胃口真好。”有丝阴阳怪气。
    近年来眼看着二房因为攀上福康长公主这颗大树而水涨船高,大房却因为迟迟不表态而沾不到多少好处,原本与赵敬关系和睦的小邵氏,态度也产生微妙的变化。
    “螃蟹肥美新鲜,忍不住多吃了。多谢月殿下提醒。”开头的不自在过后,赵敬不慌不忙道。
    滕辉月微昂下巴:“如此,诸位便好好品尝这蟹吧。莫忘了蟹性寒。本宫尚有事儿,先走一步。”
    赵敬站起来,朝他弯身一礼:“恭送月殿下。”
    赵敬如此闻弦歌知雅意,滕辉月笑意更深,大大的桃花眼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
    于是无论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都站起来向他行礼:“恭送月殿下。”
    滕辉月笑了一声,一甩袍角,领着人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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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福康长公主齐敏入宫向郑太后请安,说起齐珍办赏菊宴的事儿,提到大儿子滕辉月面对刁难时的反应。
    “……他便如此走了?”郑太后看着爱女。
    齐敏笑叹:“可不是?阿樾根本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郑太后抚掌道:“这才是元徵雍主该有的风范!”
    齐敏道:“都是母后和皇兄宠坏了他。”虽然这么说,语气间却没有多少真心的抱怨。
    郑太后不以为然:“就是你太好性,她们才敢放肆。阿樾是你的儿子,又有哀家与你皇兄撑腰,谁对他不敬,打死便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与雍主,若是明帝忌讳也就罢了,可是明帝显然护着妹妹与外甥,哪需要这么多顾忌?抗日之大上海皇帝
    “母后!”齐敏嗔道。她嫁的是握有实权的公侯之家,可不是能任她搓圆捏扁的有名无实的家族。哪能真的那么轻易打杀继室婆婆和堂姐兼“表妹”?
    况且一直以来她已经把齐珍压得死死的,齐瑜有如此下场与她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她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好性。
    郑太后摆摆手,满意道:“阿樾这样是对的。他有气性是好事,压得住人。你别逼他学你那一套儿。
    “儿臣才不会。阿樾喜欢如何就如何。儿臣不会阻了他。”齐敏没有太执着让滕辉月懂得圆滑委婉。她的这一身本领是在兴帝与郑太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一点一点逼出来的,中间吃了多少苦头,几经波折才有今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绝不想儿子们重滔覆辙。
    滕辉然要继承安国公府,对他的教导确实要严格很多。但滕辉月是文子,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宠。几代人都或多或少地把自己曾经的遗憾弥补到滕辉月身上,只愿他幸福和乐,一生遂愿。
    “你别委屈了自己儿子即可。”郑太后道。
    齐敏道:“我还不想让皇兄和驸马找我算账。”
    郑太后道:“阿樾亦快满十三了,你是真的没有打算吗?”
    齐敏道:“我只要稍微一提,阿山立刻板脸。他的意思是留阿樾到二十再出嫁。”至于明帝,齐敏连提也不敢提。
    “二十出嫁迟了点儿。但总得先定下来,不能到二十才定。”郑太后道。
    齐敏看着郑太后:“母后有人选?”
    郑太后也不瞒她,直截了当:“大皇子阿曜如何?”
    果不其然!
    这几年齐敏也知道郑太后看好齐明曜和滕辉月这一对儿。只是几次暗示,郑太后都没有明确表态。如今这么清楚地指明,齐敏可不能回避。
    皇家规矩大,子嗣压力亦大,滕辉月是文子,即使贵为雍主,嫁给皇子做嫡妃,便没有了不能纳妾这一条,无子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抬新人入门。万一由嫡妃升为皇后,还会陷在后宫斗争之中,处处凶险。
    私心里齐敏并不赞成。
    ☆、57
    只是明帝这一家子,上至老,下至少,对滕辉月的好是有目共睹。齐明曜堂堂一个嫡长皇子,德才兼备,又对滕辉月一往情深。若不是碍于身份过高,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儿婿人选。
    退一万步说,以明帝对滕辉月的宠爱,她的公主府,滕祁山的安国公府,齐明曜即使日后变心,要辜负滕辉月,也必须三思而后行。明帝不是短寿之相,她和驸马还有滕辉然这个儿子,绝不会坐视这种事儿的发生。
    而且在齐敏心中,滕辉月是最好的,自然该有最好的身份与地位来配!
    登上后位,母仪天下,成为天下人仰望的人,是每一个权贵女子文子的梦想。
    元徵,还没有出过一位文子皇后……
    知女莫若母。郑太后见齐敏陷入沉思,明了她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
    “……敏敏,你有没有问过阿樾的意思?”郑太后冷不丁问。滕辉月这个小祖宗,若没有他点头她们就擅自决定此事,绝对能闹得拆天。
    “阿樾聪明是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懵懂得很。”齐敏也很清楚自家大儿子的性格,“我问他,他只说不急。”
    郑太后微微垂下眸:“他确实是年岁尚小,未懂情爱。”
    齐敏心有戚戚然:“儿臣正是怕过早决定了,万一阿樾对其他人开了窍,不好处置。”以齐明曜对滕辉月的用情,若订婚了再悔婚,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尤其在齐明曜有很大可能再进一步的前提下,齐敏不想把关系弄僵。毕竟还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滕辉月对齐明曜有除了表兄弟外的异样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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