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拉着累劈叉的狗回去了。
程以宽一直看他走远,才冲远远躲在湖中心的怂鹅招了招手。
“快走吧!”程以宽看着它叹了口气,“再不回家,一会儿遛狗的都出来了。”
江彦:“……”
俩人回家都累得不轻,程以宽脱了衣服去洗澡,江彦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也要进去,被人一脚给挡住了。
他不服气地“哼哼”,在屋子里大摇大摆地巡视了两圈,又开始琢磨程以宽的那个玻璃开关。
如果这会儿自己按一下……是不是就能欣赏裸男了?
江彦伸直了脖子,对着墙上的开关流口水。
但是他不敢,万一把程以宽惹的恼羞成怒了,被送回王嫣那就坏了。
他被狗追的累够呛,想了想,自己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
程以宽洗完澡出来,就见那鹅靠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盹,仔细听的话还有轻微地呼噜声。他忍不住笑了笑,拿手机给打盹的大鹅拍了张照。
江彦被相机的快门声惊醒,迷瞪了一下,醒了过来。
程以宽腰间裹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他笑。
“窝里横啊,小瓜瓜。”程以宽把毛巾放下,往床上一躺开始笑话他,“今天也太丢人了,亏我还提醒别人你很凶。你怎么这么怂呢?”
江彦听出他嘴里的嘲笑,立刻起来,站在床边生气地瞪着他。
“实话。”程以宽道,“小怂怂,小怂瓜。”
江彦:“……”程以宽太过分了,他不高兴地绕去床的另一边,近距离瞪着程以宽。
程以宽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伸手扯过薄被,只盖到腰部,枕着胳膊出了会儿神,又从旁边拿过手机看。
手机屏幕的光线映的他眼睛很亮,江彦生气地瞪了一会儿,发现有夕照透窗而入,在程以宽的头发上闪着橙色的光圈。
真好看啊!
他看得愣神,又扭头瞧了瞧外面,视线被对面的楼栋所挡,只能看到落日一角和绯色的天空。
江彦壮着胆子飞上了床,踩在了程以宽的腿上。
程以宽从手机前挪开脸,挑了下眉:“下去!”
江彦估测着他的怒气值,悄悄往床中间挪了挪。
程以宽啧了一声:“过分了啊,你脚多脏你就上我床?”
他话音才落,就见这鹅忽闪着翅膀,直奔浴室去了。一分钟后,那鹅又从浴室转了出来,鹅掌啪嗒啪嗒啪嗒,带了一路水迹。它还知道自己脚没干,把程以宽刚刚擦头发的毛巾拖到地上,在上面踩了两下。
程以宽看得目瞪口呆。
江彦这次理直气壮地飞上了床。
程以宽挥手轰他下去,他就换个地方再上来,再轰,再上。
折腾了四五遍,程以宽放弃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见这鹅一路踩着被子,靠着自己趴下,翻了个白眼认命,又开了床边的蓝牙音箱。
熟悉的前奏缓缓响起,是舒缓又带点忧伤的感觉。
江彦听出是他们曾一起听过的那首《what are words》。那时候江彦为别人的爱情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听这歌就受不了,哪怕走在路上,听到广播里放这歌,他也会瞬间泪目。
程以宽对此无奈,他虽然喜欢,但仍把这歌从播放列表删了,又让学校的广播台换了其他的歌曲替换。
歌曲进入单曲循环模式。程以宽闭着眼,慢慢跟着哼唱,再次听到那句“anytime you whisper my name, you'll see”的时候,他轻轻唤了一声,“江彦……”
是带着期许的轻轻叹息。
大鹅在一旁抬起了脑袋。
慵懒的夕阳绽着最后一点活力,像是魔法师对战坏蛋时光芒四射的魔杖。
江彦张了张嘴,抬起翅膀在程以宽的身上轻轻拍了一下,心道:“我在呀!”
第35章
“今天加班时睡着了, 助理看到了电脑上的江彦照片。她惊讶说没想到我跟总助认识, 我纳闷了半天,才知道新来的总助跟江彦长得很像。”
“这半年飞了十三个地方, 有几处城市的包容性很强。想象着以后在广州或者成都定居会不会自在些。也常常会想起家乡, 同事谈起, 说对那边的印象就是生育和高考,我笑着申辩一二, 说现在不似之前, 但实际上自己却正深受其扰。”
“去投标,总助被安排在了我的车上。他问我有没有听过《再见二丁目》, 又连了蓝牙播放……很好听的歌。他跟江彦真的很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但终究不是同一个。歌词很应景‘无论于什么角落,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再找寄托’……很想你。”
……
程以宽去上班了,江彦进进出出半天, 把日程表翻开又合上, 合上又翻开, 反复了十几次,终于一边自我谴责一边看到了这一段。
这是在日程表的中间部分,程以宽是倒着写的,但没有打乱次序。内容也不是每天一记,看着应该是随性写就。
江彦没有看完全部,自从“总助”这个人物出现后, 他眼里就盛不开其他了。直到确定看懂的部分只有这两段提及那人后,他才轻轻地把日程本合了过去。
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紧接着沉重起来。
今天是周五,他变鹅的第三天了。
江彦记得自己头几次变鹅是十二个小时,后来不知道怎么,发展成了一天。
现在好,一口气快三天了。这趋势真的不妙。万一有一天真的变鹅回不去了怎么办?
江彦忍不住纠结起来。
假如以后一辈子都是只鹅的话,还要跟程以宽说吗?
说了……拖着程以宽会不会不好?要人鹅恋吗?
不说的话……想象一下那个小总助,代替自己跟程以宽吃饭,跟程以宽洗澡,跟程以宽抱着睡觉……还听二丁目,怎么不听富士山呢?
江彦气哼哼地跳下床,一路摆着去了书房,把笔筒放倒,翻了个一元硬币出来。这是他上次找触屏笔的时候发现的,当时还想程以宽存着硬币干什么,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他决定听天由命,一会儿就扔硬币,如果是正面自己就说,是反面就不说。投到哪边算哪个。
江彦打定主意,又看自己没法往半空中抛硬币,想了想,把硬币从桌子上一脚踢了下去。
那硬币掉落到地上,又滚着往前跑了一段。
他赶紧冲过去看了眼,发现是国徽那面朝上。
江彦:“……”
他觉得不太准。
江彦很严肃地分析了一下,一次的话太不严谨了,这可关系到自己鹅生大事,所以三局两胜?
他又使劲抬起脚,照着硬币“啪”地一下踢了出去。
硬币从书房被踢到客厅,又从客厅滚去餐厅。然而一连几次,全是国徽那面朝上。
江彦:“……”
他忧愁地看着硬币,心想确定吗?难道天意真的是不让说?可是二丁目都已经再见了啊,程以宽又不喜欢他。
他恹恹地趴下了,看着硬币发呆,有琢磨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一次正面都没有呢。
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洗脚?
江彦:“!!”对!投硬币应该先净手的!
那看来是不准了。
他重打精神,又去浴室洗脚,并习惯性的开了收音机。
这次经济频道是两个大叔在聊邮票收藏,这段正讲到附票上的图案知识,其中一位大叔谈及了纪念币上的图案,由此扩展,又聊起人民币上的图案和意义。
“现在流通的第四套和第五套人民币呢,背面图案涉及11个地方……而硬币是采用的中国十大名花。当然了,这里有个冷门知识。”主持人笑道,“我们常说的硬币的正面背面,其实标准并不一样。第一到第四套人民币硬币,有国徽的一面为正面,面额的那面才是反面。只有第五套硬币,面额的那面是正面,花卉图案为反面。”
江彦歪着头听了听,心想原来还能这样。
他把水龙头关上,正要出去,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江彦:“!!!”什么?!
国徽是正面??
江彦急奔出去,找到那块硬币仔细看了眼,果然,正中是国徽图案,下面写着“中国人民共和国1999”。
是第四套的硬币!
怪不得程以宽放笔筒里!
那自己投出来的是正面咯?江彦在原地愣了愣,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激动地在客厅飞奔了一圈,又颠颠地跑回来,小心翼翼地咬住硬币一角,给程以宽放回了书桌上。
看来是天意了!天意如此,小总助注定没有结局。
那万一程以宽知道自己是鹅后,不跟自己在一块呢?
江彦又低下头,心想,真要那样,那自己就狠狠地咬他一口,去给王嫣当儿子!
他这下拿定了主意,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看着时钟走过了十一点,程以宽还没回来,江彦去厨房看了看,见没有好吃的,只得在门口乖乖等待起来。
程以宽这次回来的晚了一些,手里提着大袋的青草和鸡蛋。
江彦快被饿坏了,从他进门后就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嘎嘎直叫。
“你也太能吃了。”程以宽看他一路跟着去厨房,忍不住笑了笑,“得,还饿急眼了。”
他把鸡蛋放在一旁,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很大的白色鹅蛋。
江彦瞅了那鹅蛋一眼。
程以宽看见,立刻指着他威胁道:“不许瞎琢磨,知道吗?这是我大老远买来的种蛋,要敷小鹅的。”
江彦:“???”
程以宽左右看看,从橱柜下面找出一个蛋托,边放边嘀咕:“哪头朝上来着?”
江彦前几天才看过鹅业大全,忍不住“呱”了一声。
“……”程以宽扭头瞅他,想了想,试探着问:“小的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