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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123节

    王夫人经了初二那天妹妹的慌张,本是不想来薛府,妹妹明显有关于她的事情在瞒着。可贾政从搬家后就辞了清客,他平日里与工部同僚无往来,除了去看老太太,原来代表荣国府往来的勋贵,都不递帖子给他们了,京师竟是无处可去。所以贾政主张过薛府,且自己哥哥还来,所以她也就跟着贾政过来了。
    那丫鬟端了一碗先给王夫人,王夫人接了粥,笑着说:“这燕窝看着就是好品相。”转身给了宝钗,“你小人容易饿,先喝。”
    丫鬟已经把第二碗递给了自己太太,薛姨妈笑着说:“姐姐就是爱惜外甥女,也不差这一会儿。我的儿,你接了吧,都是你姨妈疼你。”笑着把自己手里的递给姐姐。
    宝钗接了粥碗,丫鬟把余下的一碗捧给自家太太,看仨人都喝得惬意,倒退了出去。
    王子腾夫人带女儿到的晚。一进来就说:“妹夫、妹妹,早上要出门,有人找你大哥公干,等了许久,才传话说不必等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做完呢。”
    薛家见王子腾未必会来,也就不再等了,分了男女两席,欢宴上元节。
    吃了午宴,几个孩子去一处聊天,王夫人就对薛进说:“妹夫,我甚是喜爱宝钗这孩子,能不能留京陪我住几个月,等你再来京的时候再接?”
    薛进笑道:“我是怕她妈妈舍不得,平日里都是她母子仨人在家的。”
    王夫人去握着妹妹的手,“好妹妹,你当心疼姐姐了。”
    薛姨妈犹豫着看向自己的丈夫,见薛进点头,就笑着说:“姐姐既这么说,就留京陪陪你,下次我家老爷进京再来接。”
    王夫人见她夫妻二人允了,非常高兴。
    薛进却说:“我二弟留在京里备考,弟妹带着孩子就到了。我留蟠儿在京陪他妹妹。蟠儿那孩子有些拗性,还要拜托姐夫和大哥有空就多管管他。”
    贾政应了,心里觉得有薛迅这亲叔父在京里,那里用得到自己管。王子腾的夫人史氏笑着应了,心说王子腾忙得自家女儿都少见,哪里会有空管教外甥。
    送走了客人,薛姨妈对儿子女儿都留在京里,颇为不舍,“老爷,这蟠儿懵撞,宝钗也不大,这都留在京里,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薛进犹豫这说:“要不你也留下吧,反正我回了金陵,也要四处奔走,查看家里生意。与其你一人在金陵,不如留在京里照看孩子。等天气暖和了,我再来接你们母子仨人一起回去。”
    薛姨妈想想也是这样,点头应了,又心疼丈夫,“老爷独自回去,这上千里的路,可未免孤单了些,可要时时保重。”
    薛进笑, “我这些年南来北往的,也是习惯了,再说还有那许多的伙计们跟着。你留京里再不可再理会你姐姐做的那些事儿了,若她再要那些药,就推说我怕惹祸把方子等都烧了。破费了那么多才压下了事儿。你可记得了?”
    薛姨妈忙不迭地点头,“记得,记得。再不会了。”薛进给了贾赦和林海各一成干股的事儿,薛姨妈知道后心如刀割,都是自己年轻时候不晓事儿,倒累得丈夫在人前低头、破财。
    …… ……
    林海昨日得了贾赦的便条,就打发林诚往御史台、昔日与自己交好的几位同僚处送帖子,邀请他们明日过府赏灯。回府以后,派林谨给贾雨村回上元节礼,叮嘱林谨让他把缮国公世子动手殴打贾赦的事情说的详细。
    这一天,林海忙到上元节的亥正时分了,才送走几位旧日同僚,按着隐隐跳痛的额角,疲惫地回了后院。
    第191章 林海54
    上元节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御史贾雨村弹劾缮国公世子, 居心叵测, 对归还朝廷欠银、解了朝廷困局、手持圣旨的荣国侯大打出手。论其罪一:藐视圣旨, 藐视朝廷;其罪二:威胁了其他朝臣欲襄助圣人、朝廷共同赈灾。缮国公世子世代沐浴君恩,在朝廷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此妄为犯上, 是不忠、不义, 愧对朝廷对缮国公府多年恩义。
    贾雨村弹劾后, 数个御史出来声援贾雨村,甚至翻出缮国公府的欺男霸女、强占民田等等不法之事。
    这样的事情,哪个勋贵都没少干。只是平日里不提罢了, 提起来哪家勋贵,按国法都够得上夺爵、流放、乃至杀头的。
    圣人叫了缮国公世子出列, 先让他自己辩解。
    缮国公世子出列就跪倒, 那天的事情看到的人太多了,他干脆承认,“圣人,臣对荣国侯动手, 行事鲁莽,请圣人责罚。”
    圣人看向吏部尚书,“牛侍郎的所为,百年未遇, 吏部讨论后呈上处罚方案, 交由内阁讨论。刑部协助大理寺, 共同查明缮国公府违法之事,是否属实。若属实,则按律处置。”
    缮国公世子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鲁莽要付出什么代价,搞不好要夺爵啊!顿时悔恨万分。还不起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干什么要出这个头啊。
    刑部虽然没坚定地站到今上这头,但刑部科举上来的官员、恩荫上来的勋贵,对牛家都怀着按倒的想法。以至于一些与牛家不错的人来说情,都被刑部尚书挡了回去。理由还甚是光明正大,“牛家欺男霸女,抢夺民田、民宅,早有人告官,本官也早知会缮国公府解决这些事情,奈何缮国公府不予理会啊。现在是要本官欺君吗?”
    应天府衙门三日就把缮国公府历年被告的事情整理清楚,报到刑部,并在文书后面著明,涉案之事、之人都复核了一次。
    刑部尚书召集了左右侍郎、应天府衙的官员,又邀请了大理寺同僚,一起把各自查到的涉及缮国公府的违法之事做了比对,最后只选了两家衙门都核对无误的,比照刑律在文书后面附上处置,呈送给今上。
    继刑部的文书送到今上案头,吏部对牛世子的惩罚也送了上去,藐视朝廷,阻挠赈灾,建议剥夺世子称号,罢免兵部侍郎。
    太上的慈恩宫里,牛太妃跪在太上皇膝前,双手抚在太上大腿,仰着脸,秀眉轻颦,妙目轻眨,珠泪一串串地从雪白的脸颊滚落,语带哽咽,气含哀伤,殷殷地哀求太上皇,“太上,牛家忠心耿耿跟着您,您还在呢,就是武将比划比划的那一点儿小事,就要这样整治,哪里还把您放在眼里啊。”
    牛太妃说是太妃,年龄并不大,就三十多岁。虽没有初初进宫时候的少女妍丽模样,保养的好,也别有一番成熟女子味道。她能在甄贵妃盛宠、自己没有生育的情况下,获封妃位,还没得罪了甄贵妃,可想是何等的聪明人。
    牛太妃避开御史指责,强调嫡兄动手只是一时鲁莽。
    “太上,您知道牛家情形,要牛家即刻还清欠银,就是发卖了牛家也做不到。那些御史是拿着这事儿开刀,是要清除您在兵部的决策力,清除仍对您忠心的老臣啊。”
    不得不说,牛太妃的最后两句话打动了太上皇。儿子这是要夺军权了?
    “朕知道了,爱妃起来。不会发卖了你娘家的。”太上已经过了七十圣寿,伸出已经长了老年斑的双手,握住牛太妃的一双柔荑,拉牛太妃起来。
    太上看到自己的双手,在眼前这个女子的柔荑映衬下,更显得这个陪伴自己了二十来年的年轻妃子的美好。牛太妃从进宫就温柔体贴,安静和顺,一直与宫里其他女人都相处的甚好,也甚合自己的心意,自己要不能维护她娘家,倒愧对了她二十年的侍奉了。
    太上派小内监叫了当今来慈恩宫。开门见山地说:“牛家的事儿,你像怎么办?”
    今上把刑部和大理寺的折子,厚厚的涉案文书呈送给太上,“父皇,儿子看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折子,羞愧得不敢面对百姓了。父皇的子民,兢兢业业地守法、缴纳赋税,临了被人夺了田产,被抢了妻女,儿臣居然不能维护父皇的子民。儿臣惭愧。”
    太上被当今的话噎得要说的都说不出来了。烦躁地翻看折子,案卷,发现不只是这两年的,更多的是自己在位时候的。
    “你想夺了牛家爵位?”
    “父皇,虽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要这么做,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勋贵就没什么人了。那些科举上来的清流,改朝换代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他们照样科举做官。到底勋贵才是依附我们皇家,与我们休戚与共,利益一体的。所以这事儿怎么处置,都听父皇的。”
    太上听了点头,儿子明白这里面的奥秘就好。
    “牛家哪些闯祸的,该处置就处置了。至于缮国公父子嫡支,朕看倒没什么。不如申斥几句,让他父子约束好子弟。如何?”
    “父皇英明,如此才不失勋贵忠于皇室之心。”
    “那牛家闯祸的小子,你预备怎么办?”
    “也都听父皇了。”
    太上放心了。沉吟一会儿说:“牛家闯祸的小子不罚也不好,但剥夺世子之位却重了一些,不妨……”
    今上接嘴道:“先降为郎中,父皇看可好?”
    “你属意谁接任兵部侍郎?”太上警觉,立即严厉起来。
    “父皇看谁合适呢?都听父皇的。”只要能动一个,兵部就不再是铁打的一块。
    太上一听这话,面色轻松了少许,心里却极为熨贴,儿子只要不是想夺军权就好。
    “兵部侍郎自然还是从勋贵里选人好,那些清流懂什么带兵之道。你看贾代善的儿子怎样?恩侯年轻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全,被缮国公世子突袭,也没落多少下风。这次能主动还了八十万,解了朝廷窘境。朕听人说他在兵部讲,还银是‘先父遗命’。荣国公啊,唉,贾代善几次救驾,要是现在活着,朕也能多一个说话的老人。”
    “那就依照父皇的意思,贾赦了。”今上眉眼平淡,不见半分波澜。
    太上点头,“就如此吧。” 摆手让当今离去。
    今上恭敬地给太上施礼,示意跟来的内监去拿带过来的折子、文书,自己慢慢倒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出了慈恩宫,今上绷了许久的心缓缓松弛下来。成了!他想仰天大喊一声,却只能咬紧牙齿,不动声色地回了内书房,召集内阁、刑部、大理寺、吏部等官员,宣布了太上的决议。
    缮国公府迎来了处罚,涉事的族人、庶子,都被大理寺和应天府拘了起来,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流放的流放。牛侍郎后悔、懊丧,自己的鲁莽给家族带来灾祸,听及自己被降职为郎中,没剥夺世子之位,万分欣喜。激荡之下,圣旨的申斥管教好族人子弟,也不觉难堪了。
    渡过夺爵危机的缮国公府,对牛太妃的姨娘奉上十二分的小心。牛太妃在宫里听说此事结果以后,暗暗欢喜,只要自己姨娘能有个好的晚年,自己侍奉圣人,总比嫁给商人——变相被卖了银子好。
    缮国公世子得了明人指点,不管心里怎么恨,还是自己带着礼物去荣国府负荆请罪。
    贾赦看着诚恳万分的牛世子,挽着他的手臂,拉他起来。
    “这事儿,对我们这些粗人,是打过了就算了的。就是那些御史,没事找事。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有好酒,一起醉一场,就算过去了。可好?”
    贾赦让人把林海年前送来的美酒抱上来一坛,“这酒好,我老贾保证你喝了以后再不想其它酒。”
    贾赦给牛世子先倒了小半碗,然后自己也倒了半碗,端起酒碗说:“来,不打不交,干。”
    牛世子过来就是做样子的,这情景下只能端起酒碗,看酒色澄清,嗅味道醇香,与贾赦一碰碗,仰头干了。
    “好酒,好酒。”
    “自然是好酒。我一共就得了四坛子,这是第二坛。你要是喜欢,余下的你带回去一半。”
    一半,好大方啊!可一半也只有一坛子啊。牛世子肚子里腹诽,嘴里还是应酬道:“如此谢谢侯爷了。偏爱了侯爷的美酒。京里可有卖的?”
    “没有。是自家亲戚私下酿了点儿,做年礼送来的。”
    “这倒是遗憾了。这酒要是上市卖,怕是要挤兑得其他家的酒,都变成醋啊。”
    “高见。改明儿,我拿你这话劝劝他,多酿一点儿,到时候一起发财。”
    “好,谢谢侯爷先。我家在闹事有个酒楼,就是前门大街的飘香楼,若是侯爷能说服酿酒人,肯将这酒放去飘香楼,一切都好谈。”
    “成。我一定好好劝劝。”
    “那下官可等侯爷这美酒发财、还欠银了。”
    “哈哈,哈哈哈。”贾赦大笑。“别说你为还欠银发愁,就是我,你看看我这荣国府,哪里还有往昔的气派。下人裁了十之七、八,老二也分出去过了。不分不行啊,老二家的人口比我还多,都吃我的,用我的,下人还挑事……我花了银子还落不着好,有事儿还要我担着。哼,美的他们。”
    贾赦又给牛世子满上,自己端起酒碗,凑近牛世子说:“我不仅分家,我还兄弟俩独立一支,和那些只知道打秋风的族人分族啦。”
    牛世子听得心里一动,“那些人肯分?”
    “嘁,那些混账犊子,欺男霸女的恶事,一提一串。不分?成啊,捏着那些罪状送他们去应天府、大理寺去。就你家,”贾赦打了个酒嗝,“把几十万欠债一摆,所有的族人享受了四代、五代的恩泽,按血缘远近都帮着还吧。不还,成啊,分族,欠的几十万银子,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呵呵,呵呵……”
    贾赦大巴掌拍得牛世子坐不稳,差点掉下椅子,却趔趄着站起来,恭敬地给贾赦作揖。
    牛世子与贾赦在一顿酒后,就成了莫逆之交。他满心欢喜地离开荣国府,觉得换贾赦做了兵部侍郎,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并不难受,反而满心地欢喜起来。
    第192章 林海55
    缮国公世子从兵部侍郎变成郎中,与贾赦换了个, 非但未与贾赦反目成仇, 与贾赦那个肝胆相照的, 处处配合着, 帮着贾赦在兵部站稳了脚跟,跌碎了一地要看热闹的钛合金狗眼。
    贾赦在自己的私库里划拉了半天,看哪样都好, 看哪样都舍不得。最后咬牙挑了一柄文士可用的长剑, 剑鞘平淡无奇,迎光却反洩出眩目的图案,好像是道观里画的符, 据说这剑能认主,还堪比鱼肠锋利, 反正贾赦从得了这剑, 就没拔出/来过。
    然后挑了老祖父甚爱的古琴——惊雷,这是祖母的陪嫁。当初贾母为了和他要这琴给元春,各种暗示、明示, 就差直接张嘴要了, 他就是不搭理, 气得老太太好久没给他好脸。又把大库里的几样东西、带有林家印迹、被贾敏当节礼送回来的都打包, 施施然去林府道谢。
    林海正在书房教黛玉读书, 请不到夫子, 经史子集的内容, 林海客串夫子, 黛玉不用科举,他脑子里的存货,信手拈来教小姑娘也足够。礼仪归富嬷嬷。至于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棋,有纪氏,与黛玉教学、对弈中,还能还能打发时光;书有归荑——林海原身教了十来年的,也能暂时应对;琴和画,跟莺歌先学。诗词,这方面她天生有灵性,不用教。这么一安排,林海觉得有必要再问问薛家送来的那四个女子,都有些什么独到的才能。
    黛玉听说大舅舅来了,问报信的小厮,“瑛表姐一起来了吗?”
    小厮听了自家姑娘热切的问话,声音低了不止八度,闷声回答:“没有。”
    贾赦就在外甥女的话音里进来,“晏晏啊,想表姐就过去找她啊。”
    林家父女站起来给贾赦行礼。
    “爹爹,晏晏想去找表姐。”
    “去吧。”林海对黛玉一向是有求必应。“带足人,也穿暖和点儿。”
    “嗯。谢谢爹爹。大舅舅宽坐。”黛玉行礼告辞,跟着的丫鬟上来收拾走黛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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