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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314节

    “父亲,儿子今儿没有觉得委屈了。”贾赦说完,转身对着贾母就是揖礼到地。
    “儿子谢母亲教诲。”贾赦真诚道谢。
    “你明白啦?”
    “儿子明白了。明日儿子让张氏也一同来抄写。还请母亲原谅儿子。”
    “行,让张氏和你一起过来吧。早晚她得接手这些的。”
    贾代善一愣,妻子这几年没少逮空就念叨次子向学,读书努力,长子已经有三品武官之职,爵位应该让与次子才好。自己虽然拘着朝廷律法,斥责了史氏。但长子的前程有了,次子连个秀才也没中,史氏握着管家大权不放,明里暗里偏疼次子一房,他不是不知的。想着长子有母亲全部的私房,父亲的私房也给了他不少,张氏的嫁妆也厚,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由着史氏补贴二房。
    现在妻子这么说是要将管家权交给长媳了?
    要是史氏心甘情愿的才好,不然她折腾张氏出格了,未免让自己在太傅跟前也不好意思的。
    贾代善轻咳一声,提醒史氏:“夫人,这府里事儿多且杂,张氏还年轻着呢。”
    “先看懂了帐本,以后也就好接手了。”
    贾母话说的自然,贾代善听的重点落在“以后”上,也就放下心来。朝里的事情本就操心了,府里可要平平安安,别无事生非才好。
    贾政在一边听的要傻了,母亲这是要放弃自己了?
    “存周,你抄了一天了,可有什么收获?”贾代善问完长子问次子。
    贾政也不傻,他从父亲和长兄的对话里,猜出抄帐还有另外的好处,可他现在还没悟出来。对父亲的问话,他只能回答:“父亲儿子今天只顾抄写了。”
    贾代善看看贾政抄的那份,字也不错,工整,比起长子的还是少了几分力度。算了。也不好在长子跟前说次子要多练字的。
    “存周,明天好好想想你母亲这么做,为的什么。”
    贾代善撂下帐本,拍拍次子的肩膀,勉励次子。
    丫鬟进来问贾母是不是要摆饭,贾母看向贾代善。
    “国公爷在哪里吃?”
    “在这儿吃了。恩侯,你去把瑚儿接过来。”贾代善吩咐长子。
    贾赦应声而去。
    “老二你是回自己院子吃,还是在这里吃?”
    贾政犹豫一下,“父亲,母亲,儿子把珠儿接来可好?”
    “好,你去吧。”贾代善摆手,把贾政打发走了。
    贾赦出了贾母的正房,高高兴兴回东院去接儿子。张氏见不要自己过去吃饭,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叮嘱儿子要听父亲的话,别在祖母那里淘气,又让丫鬟带了披风,备着晚上夜风凉时候好用。
    林家,原文定侯府,新科探花郎林海正围着妻子打转。
    “敏儿,你尝尝这个野鸡瓜子,今儿做的不错。”
    林海殷勤,满含希望地给贾敏布菜。贾敏不愿意拂了丈夫的心意,慢慢吃了。
    “如海,你也吃饭,不然菜凉了。”贾敏劝丈夫。
    “你放心,我白天在母亲那里吃了几餐了,不会饿到他的。”
    贾敏左手轻抚小腹,手掌大小略硬的一块。因她本来就苗条,这两个月孕吐又厉害,眼看着四个月了,她不说的话,谁也想不到她有了身孕。
    林海又给贾敏端了一碗汤,“敏儿这是母亲吩咐炖的鸡翅汤,你再尝尝。”
    贾敏勉为其难地慢慢挑起汤里的一根鱼翅,林海眼巴巴地看着贾敏又放下,然后舀了一小口汤进嘴。
    林海在心里默念不吐、不吐、不吐,好!一碗金凤鲟龙翅连带汤里的竹笋、鱼翅,贾敏都吃了进去。林海检视桌子上的菜,还想让贾敏再吃一点儿。
    贾敏却站起来离桌了。
    “如海,你慢慢吃,我去窗口站站。”
    第459章 红楼贾母8
    第二天, 贾赦带着张氏、贾瑚一起过来的, 二房是一家四口一起到了。贾母在他们请安后, 把王氏和三个孩子打发走, 让哥俩继续像昨天一样抄账本。却给张氏安排桌椅,抄写荣国府来往的礼单。
    贾赦一看母亲这样的安排, 要不是碍于贾政在, 都要感激得跪地磕头了。自己手里的这些账册, 抄三年的也比不上抄一年的往来礼单。他深吸一口气, 自动自觉地蹲马步抄礼单, 玳瑁就跟在他身边,来回给他换帐本。
    贾政看兄长沉得住气,再加上昨晚父亲问话的刺激,今儿抄帐本的时候,就用心起来, 遇到不妥当的地方,就学贾赦另外记下来。来请示家事的管事媳妇,见大爷、大奶奶、二爷都在抄历年的旧账,心里就像揣了小兔子,未免惴惴难安。
    到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事儿, 荣国府都是有成例的。这些管事媳妇在贾母这里点卯后, 没特别的事情要请示的,就都很快散去了。
    上午的时候文定侯夫人打发了婆子来问好、报信, 说贾敏不再孕吐了, 昨晚和今早都吃的很好, 请亲家母放心。又说贾敏想府里的吃食了,问能不能要灶上会做点心的媳妇子过去几天。
    贾母收了林府送的时令小吃等,叫丫鬟带送信来的婆子下去喝茶,吩咐张氏立即对比林府的礼,拟一个合适的回礼单子,准备回礼。再让人去把灶上擅长做白案的媳妇子叫来,吩咐她去林府伺候姑奶奶一些日子。
    等到中午,贾母照例是赶走儿子媳妇自己吃饭。贾赦和张氏对贾母的态度就更恭敬。
    “母亲儿子伺候你用膳。”贾赦涎着脸说话。
    贾母看看贾赦的神情不是作伪,就留下了他夫妻俩。
    用罢午饭,贾母对贾赦说:“恩侯,你有空儿带媳妇去看看太傅。”
    张氏赶紧站起来道谢。
    贾母摆摆手说:“太傅教导你丈夫多年,教得好的,别人会说应该。但凡做学生的有什么不好,国公爷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怪责太傅没教导好。”
    张氏就愣在那儿,婆婆这话说的,让人可怎么接?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夫君样样出色,没有不妥之处的。”
    贾母细细打量贾赦,把贾赦看的有些发毛,“母亲,儿子可有哪里不妥当?”
    “恩侯,你是嫡长子,你都是做了父亲的人了,总与你弟弟置气,够当家人的胸襟吗?要是瑚儿这个年龄,还差不多。可你看瑚儿昨晚待珠儿,那才是长子嫡孙对兄弟该有的气度。你想想是不是?”
    贾母的话说的很慢,贾赦听进了心里,慢慢赤红了脸,站起身行礼。
    “母亲,儿子既往做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你就是陷了迷障罢了,你父亲和圣人一样,都是恪守礼教的,你是按照国公府继承人教导的,老二则是普通嫡子教养。圣人给你取字恩侯,要是你父亲能活八十岁,你就是六十岁以后做侯爷,难道你心里要生什么委屈不成?”
    “母亲,儿子,”贾赦赶紧跪下来,“母亲,儿子盼着您和父亲长命百岁。就是八十岁再承爵,儿子也心甘情愿的。”
    “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用着急。”
    “是。”贾赦低头应到。
    “你起来,回去把你院子里的管事都按住了,大管家你父亲点谁接手就是谁。要是府里的管事做的不好,你就事论事和你父亲说。你那几个长随见了你父亲的人,该有的礼节也别差了一点儿。”
    “母亲,”贾赦张嘴想说话,张氏拉拉她的衣袖,贾赦立即改口说:“母亲教导的是,儿子记得了。”
    “好了,你们回去歇晌儿,下午再来。”
    夫妻俩回到自己的院子,张氏悄悄在贾赦耳边说:“母亲说的好奇怪,咱们院子的内外管事,都没沾了府里事情的一点儿边,怎么会与接手府里的大管事有关?”
    贾赦想了又想,拍拍张氏的肩部,“你回屋歇会儿,下午还要去母亲那里。我去书房还有点儿事儿。”
    休沐日,贾赦因得了贾母的准许可以带媳妇去张府,夫妻俩带着孩子先到上房给贾代善、贾母问安后,贾代善吩咐贾赦把贾瑚最近的课本都带过去,让太傅看看,才放了三人出门。
    待儿子媳妇出门后,贾代善就问:“夫人,好容易拢赦儿在家几日,这一出去,怕是又会去东宫的。还是把他拘在家里好的。”
    “他都二十多岁了,以前又日日住在东宫。这突然间就不去了,国公爷不怕太子多心……”
    “呃?”
    贾代善噎了一下,“夫人说的是。”
    他揉揉眉心,为东宫属臣和朝臣之间越发的剑拔弩张感到焦虑。
    “国公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贾母看贾代善比前几日更加明显的焦虑,觉得这一代重臣、忠臣还真是休沐休身不休心啊。
    “唉,说了你也不懂。都是朝廷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烂事。”
    贾代善搪塞过去,想回去书房静静,又贪恋妻子泡出来的香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慢悠悠地高冲沸水入壶,激起茶叶旋转,茶香袅袅。
    他抽抽鼻子说:“夫人冲泡的茶水,别有一种特别的甘甜和香气。”
    贾母一笑,递了一盅过去。
    “一样的茶、一样的水。国公爷是偏心我,才说我冲泡的茶好喝。那天厌我了,就是给你做了龙肝凤胆,也未必会换来一声好。”
    贾代善吹吹滚烫的茶水,嗅着茶香,心满意足地深吸气,赞道:“好茶。”然后把空杯递给贾母。
    “夫人,你我相伴了大半辈子,老夫老妻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贾母又给贾代善倒了大半杯茶汤,“不放心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年每到冬日,你就越来越怕冷,当我不知吗?”
    贾代善尴尬笑笑,“就知道瞒不过夫人的眼睛。”
    “还是找太医好好看看。”
    贾代善摇头:“不妥。一般的太医、郎中,会以为是寒毒,既不识,又如何能除了根。这是陈年旧伤,余毒未清罢了。”
    “那国公爷以为自己这样硬抗,能抗多久?二十年?十年?”贾母不动声色,仿佛她问的事情,是于己无关、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
    贾代善沉默许久,方涩涩开口说:“夫人,我贾代善这辈子对不起夫人你了,下辈子就是衔草结环,也会报答你的。”
    贾母把茶壶一惯,沉着脸说道:“张太傅致仕在即,你以为老大以后有人看护?”
    “圣人总不会不念旧情的。”贾代善觑着夫人沉着脸看他,声音越说越小。
    “指着圣人想起来?咱们的女婿如何?你不提起他,圣人这七、八年来,可有问过你一句?那文定侯与圣人的情分,又与你差了多少?”
    贾代善无言以对。
    “国公爷,俩儿子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老大一心扑在东宫,老二尚未开窍,女婿才迈入官场。就是老大的舅兄,也就是个御史中丞,你要撒手了,这些孩子可就一个依靠都没了。不给人生吞活剥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怕是我们以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呢。”
    贾母黯然垂头。
    “唉,夫人,何至于此呢。你想太多了。”
    贾代善干巴巴地安慰了妻子一句,见史氏始终不抬头,他沉默一会儿,决心和史氏实话实说。
    “夫人,不是为夫不想医治,一是难找到杏林高手;二则是担心圣人。我荣国府握了太久的兵权了,圣人知我不想收回。要是我可能走在圣人的后面,怕是圣人驾崩前得先抄了荣国府。”
    “还想那么远!圣人要是能活个七、八十岁,你不访名医拔除寒毒,连六十岁也活不到,岂不是太亏了。”
    贾代善心想,唉,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和妇道人家说这些话。看看,她现在计较的是亏不亏。
    贾母看荣国公一脸不认同,缓缓才说:“国公爷只看看北净王府,没了军权以后是什么模样。那还是世袭的郡王爵位。夫君就这样放弃了,瑚儿以后未必能及得上东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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