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系统在意识海里笑出猪叫声的【我去给你买个橘子】的歪曲,楚路缓缓勾唇,【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不过,李伯谨到底没能走成。
他还没走出几步,一边的草丛就忽地窜出一人,将李伯谨撞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来人却已经灵巧绕到背后,抬手一勾,将胳膊勾到李伯谨肩上,做了个锁喉的姿势。
苏清之假装凶狠:老实交代,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
但这话落后,却半天没有等到同伴的反驳或者解释。
苏清之隐约意识到不太对劲,松了松手里的力道,抬头看去,见另外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后缓步走出的那青年身上。
猝不及防打上照面的楚路:
正准备回去帮忙收拾行李的李伯谨:
苏清之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跟着个生人。
连忙放下手,对朋友解释道:这位是秦大哥,先前我来找你们的时候差点摔下山去,多亏秦大哥救我秦大哥见识广、又热心肠
苏清之热情地给他们互相介绍,一副安利新朋友的模样。
但是任他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却半天没有人应答,抬头一看,却见对面两人的目光都满是戒备。
苏清之迷惑地摸了摸头发,试图解释:你们别看秦大哥长得凶些,其实他是个好人。
楚路:
第64章 权佞34
秦壁是不是个好人, 这个问题在不同眼中应当有不同的结论。但大抵上,这算是一个正直的人。
只是楚路非常确信,自己不想和对方正面撞上, 这和人品性格无关。可很显然, 这会儿不管他怎么想都没用了。
两人视线对上, 秦壁沉声道:你知道我。
说的是肯定句。
霍路的性格不喜欢在已经确凿的事实下再行辩驳,那没有意义还浪费精力, 而楚路本人在这一点上和所扮演人物持相同见解。
他点了点头, 又拱手施礼,见过秦将军。
将军?
苏清之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喃喃地重复一遍楚路对秦壁的称呼,刚想要问, 却被一旁的李伯谨狠拉了一下。
看着除了自己以外三人凝重的神色, 就连迟钝如苏清之也意识到有问题了。
秦壁扫了眼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他意识到这两人并不知内情,而眼前这孩子的身份显然不能随意透露。
他皱了皱眉,问:聊一聊?
这是单独谈谈的意思。
李伯谨有些紧张的往前一步, 想要挡到楚路前面,却被楚路摆手拦住了。
他转头去看,却见少年从容点头,好。
等到那两人走后,李伯谨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苏清之一拳。
若是以往,苏清之必然跳起来反击, 但这次他虽还不是很能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莫名心虚, 他迷惑又有点儿忐忑,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清之啊清之, 李伯谨欲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归于一声长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就是因为想不通才问的清之:
李伯谨说完那句话,就抬脚追着两人的方向离开了,虽然楚路走前还特意转头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正兀自迷茫、一抬头却发现人不见了的苏清之:喂!!
多少给点儿提示吧?!
*
秦壁作战惯了,行走间掩饰踪迹简直是本能,顺着方向追过去的李伯谨不过一会儿就不知往哪条岔道上走了,他这会儿才有点后悔没把苏清之一起带上。虽然对方在某些地方少根筋到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运气一向极好,就是误打误撞,他也能挑到那条对的路。
左右书院的范围也并不大,李伯谨一咬牙,索性一条一条地探过去,结果还没等他找完,就迎面撞见了折返回来的楚路。
李伯谨还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下来,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上上下下的检查楚路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处,见人确实安安稳稳的、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下,这才松口气。
但还是跟楚路确认道:他没为难你吧?
楚路自是摇头否认,又看李伯谨一脸想问内情,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开口的模样,楚路索性主动开口解释,只是父辈的一些恩怨,秦将军并非没有肚量的人,当年的事已了,他不至于追究到我身上。
应该说宽宏大量得过分了么?
就连楚路都没想到,秦壁对着这张和当年霍丞相一般无二的脸能这么平静。
倒也不能说是平静
那情绪复杂至极,脸上的愧疚满得快溢出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害死了父亲,所以觉得对不起这个年幼失怙的儿子?
果真不愧是天命之子团队的核心成员,他先前猜测对方还会因为霍丞相的事儿牵连自己的楚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人之心了。
在模糊了背景,跟李伯谨简单地解释了情况后,楚路提出了离开的事。
他本来呆在书院里就是为了避开秦壁,这会儿既然人都撞见了,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对于楚路要离开这点,李伯谨倒是早有预料,他点点头问:何日出发?我叫上清之懿竹几个一起,给你践行。
楚路摇摇头,示意不必那么麻烦,道是,明日便走。
见李伯谨一脸欲言又止,似乎一开始想要开口多挽留他几日,后来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脸色上闪过疚色。
楚路莞尔:莫要多想,与今日的事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打算要走了若是再留几日,清之兄恐怕要让我把那岩壁上的学规也抄上一遍。
那学规当然不是霍丞相的真迹,不过是有人仿着他的字写的,但看苏清之这段时日越发走火入魔的收藏癖,楚路对此着实有些怀疑。
李伯谨刚想道不会,又想起苏清之那性子,一时失语。
看着旁边少年略带促狭的神情,他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但等到和楚路分别,青年脸上的笑容却又敛去,露出点忧心重重的不安来。
秦将军?
姓秦的将军大衍家喻户晓的、只有那一个。而能让刘知府如此卑躬屈膝、恭敬以待的,也不作他想。
言弟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比起这个来
他真的没事吗?
*
楚路的行动力一向足够,之所以选第二日而不是当天离开,除了要收拾行李、找时间和新交的朋友们道别外,还有一个原因。秦壁听闻他要独身往京城,给他派了一个护卫,这位护卫今日才到。
这位秦将军当时跟他说的时候,难得出言解释了好几句,似乎是担心这举动被他当作监视。
但是楚路却没那么多的想法,毕竟秦壁要是真的因为当年霍路的所作所为记恨到他身上,实在不必用这么缓转的手段,见了第一面直接捅死他就是了。
总之,这个护卫确实只是护卫而已。
但是这个想法,在看到被秦壁挑来的人选的时候,楚路有那么一瞬突然不是十分确定了。
这是个熟人,正是那天在茶馆后巷被楚路泼了一身水的青年。
前来送行的苏清之几个显然也认出了来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会儿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苏清之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率先出言挑衅,一旁隐约意识到什么的李伯谨拦都没拦住。
总之,一阵鸡飞狗跳之后。
因为将军的命令不好动手,束手束脚以至于对着一群弱质彬彬的书院学生还身上挂了彩的曹砯黑着脸站到了楚路身后。
另一边率先挑事儿的苏清之也没好到哪去,推搡间右臂磕到旁边的树干上,要不是曹砯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他这会儿就不只是揉胳膊着叫疼的程度了。
然而,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架之后,气氛反而和谐了许多。
楚路:
他真的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
书院这边,拒绝了同窗主动送到山下医馆的提议,苏清之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臂往学舍走,转头就看见好友一脸凝重的神色。
苏清之想了想,抬起完好的左臂,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罢,那人不会半路动手的。
他刚才试过了,打架的时候,那人确实是护着言弟的。
苏清之抬眼却对上李伯谨诧异看来的视线。
他不由撇嘴,你那什么眼神?难不成还真当我是个傻子?言弟都叫他秦将军了,我又不聋。
他顶多是反应慢一点而已。
苏清之说着又神情郁郁地低下头,你们要是打算躲着、就提前告诉我么,那我也不至于把人带过来那天,言弟没事吧?
听得他这么问,李伯谨这才收起那看神奇生物的眼神,道了句没事。
过了一阵儿,却又难掩忧虑道:他要去京城。
我托言弟帮忙送信给归宁了,虽说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有归宁在,多少能照拂一二。
李伯谨:
作为好友的两人在这方面竟也不谋而合了。
李伯谨一向周到,想到这事倒也不足为奇,但是说这话的是苏清之。这惹得李伯谨又多看了他好几眼。
苏清之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往上捋了捋袖子,做出一副干架的姿势,满脸凶恶问:干嘛?!
没什么,李伯谨顿了顿道,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缺根弦的家伙竟然也有这么体贴周到的一天。
苏清之仰起头来,得意洋洋地哼哼了两声,但眸光却与脸上轻浮表情截然相反。
这世上能仿他人字迹的人不少,但是能挥毫而就、和要仿写的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实在不多。而且虽然言弟平日运笔习惯和字体架构与仿字时不同,但在微妙的地方总有些近似一脉相承的习惯。
说不定
是那位大人的弟子呢。
第65章 权佞35
等敬宁王谋反之事败露, 主犯者被押解回京的时候,楚路还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一路上都板着一张严肃脸都护卫控制不住露出些喜形于色来。
说实话, 楚路不是很明白他高兴的原因。
连最近沉迷游戏的系统都跟着【嘁】了一声。
表示不理解这种队友打boss成功了, 作为被抛下的编外人员有什么可激动的,更遑论敬宁王的等级顶多算个精英怪, 还是被削弱版的。
为什么说削弱?
反正楚路是不相信严介混到敌方阵营后, 会什么都不干。
事实上,从楚路到邝嵂的第三天后,柴诸已经能够隔三差五地给他送信了, 从信里面的内容就可以看出来,送信的绝对是一条独立于敬宁王势力之外,并且足够安全的渠道。而且也不知道严介干了什么,从柴诸的第三封信开始,在信里都已经对严介恭恭敬敬地称一句严先生, 到后来干脆连提都不敢提起了,显然是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
从赵璟明明早就知道这位皇叔有反心, 却仍旧把他拖到这么晚处理就能看出来,这位敬宁王的实力实在没什么了不得, 又有严介在里面搅风搅雨,解决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楚路这会儿实在没法对曹砯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一手拉开帘子,一手按住车的门框, 本意想要提醒下对方赶车稍慢些, 但是还没等开口, 就是一个剧烈的颠簸, 要不是因为手按在门框上, 他差点被甩出车外。
楚路: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高兴起来连赶马车都放飞自我的护卫。
言公子?
曹砯还不明所以地看着探出头来的楚路。
楚路还在邝嵂时, 一直用的是先前柴诸给他那个名为柴言的假身份。但不知道秦壁是怎么跟曹砯说的,这位上来一开口就是个霍公子。楚路纠正了几遍,但是很显然他的话在曹砯耳中和秦壁根本没有可比性,对方隔三差五的就叫错一次。
霍并不是一个多少见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楚路一开始没有改姓的原因,但是被曹砯这么叫着,落入有心人耳中反而让人觉得异常。楚路只好退了一步,让他叫言这个名字,曹砯对这个称呼倒是接受的很快,快到让楚路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不过,看着这张一脸迷惑的脸,楚路觉得这不像是个这么有脑子的人。
但如果有下次的话,楚路深切希望秦壁起码派个有脑子的来。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诽成没脑子的蠢货,曹砯看着半探出身来的楚路疑惑道:您是要下去吗?
说着,手里已经作势准备急拉缰绳。
楚路:
他非常想提醒对方这会儿赶的是普通马车,不是什么战车。
但估计提醒了也没有用。
不能指望了一个撒了欢儿的哈士奇主动回窝儿。
楚路以赏景为由坐在车辕上,强行盯着这位作为车夫而言格外不称职的护卫放慢车速。
两人并肩在车辕上坐了一阵儿,虽然楚路说是赏景,但曹砯实在没看出来这荒郊野岭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临走之前将军下了死命令,路上一切听从对方调令,曹砯这会儿满肚子腹诽,却仍旧不敢出声。
但说实话,他对这个少年实在好奇得紧。
这次去阳野,将军带的人本来就少,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将军还特意分人去做护卫本来就很奇怪了。而且还有一切听从对方调令的吩咐,要不是年纪实在对不上,曹砯都怀疑这是将军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