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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演[重生] 第21节

    这天是万圣节,会议结束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女助理十分钟前刚被他打发回去,眼下偌大的中间层就剩下他一个人。
    抽屉里有备着常用药,林穆忍着头疼摸出医药箱,眯着眼睛确认了半天才找出感冒药,却没立即吃掉,盯着药丸琢磨了半天,才深吸口气,就着已经冰凉的水咽下去。
    吃过药,他缓缓往后靠在老板椅上,闭上了眼睛。
    本来只是打算假寐一会儿,然而劳累了这么些天身体本来就有些吃不消,以至于一闭眼就直接沉入了深沉的黑暗里,全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他终于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又开始做梦。
    那些梦光怪陆离,扯得他脑袋生疼,却一点儿印象也没能留下,平白惹人烦躁。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额头上立即感受到一片舒服的凉意,耳边是熟悉的声音:“阿穆?阿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梁小鸟?
    林穆吃力地掀起眼皮,眼前的画面还是很模糊,跟先前做的梦一样朦朦胧胧,但心里那股烦躁却没了,反而莫名安稳下来。
    周身的触感很柔软,似乎是躺在床上,混沌的脑子让林穆有些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喉咙里顿时刀割似得疼。
    梁继立即端了杯温热的水过来,小心地喂给他。
    林穆艰难地吞咽了几口,等嗓子不那么疼了,才终于能说出一句话,声音艰涩嘶哑:“你怎么……在……”
    梁继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像是哄着他,又像是埋怨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忘了?每年换季你都得烧上一场,我这些天都在楼下守着呢……”
    到医院已经是十一点。输液的时候,梁继一直抱着林穆,温热的大掌握住他的手,小声地哄道:“听话,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才不怕疼。
    林穆脑袋昏沉,也没力气反驳他,蔫蔫地靠在他怀里,呼吸有些重。
    医生开了几样药,梁继找护士要了杯开水,小心吹凉,给他喂了小半杯下去,才把药丸递到他唇边,“张嘴,啊……”
    林穆掀了掀眼皮,想自己吃,却被梁继拦了下来。
    梁继小声地哄他:“你手冷,放我腰上暖一会儿,别拿出来。”
    生着病没什么力气,林穆拗不过他,只能张嘴吃药。
    吃完药,梁继心疼地亲亲他的额头,“困吗?再睡一会儿,醒来咱们就到家了。”
    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林穆忍不住勾勾唇角,眼睛倒是听话地闭上,在梁继的颈窝里蹭了蹭,找到舒服的姿势,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迷蒙中,他听见梁继小声跟医生商量:“能只打点滴不吃药吗?我媳妇不喜欢吃药。”
    医生的声音有些诧异,“他刚刚不是吃下去了?”
    梁继的声音更小了,像是怕让他听见,“您不知道,他每次吃药都得等五分钟,我刚刚吹凉那点时间就是留给他做准备的……生病了本来就难受,我不想让他再逼着自己吃药,大夫,拜托您了……”
    “你倒是挺疼人……行吧,我待会儿另外给你开一瓶。”
    “谢谢大夫!还有,您这有热水袋吗?”
    “……”
    再醒过来的时候,林穆发现自己还真回到了家里,梁继正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身体。
    大概是有点反复,他觉得有脑袋还有点晕,身子也乏得很,窝在被子里懒得动弹,只侧过脑袋瞧着梁继。
    也许是身体的不适让他变得敏感,只要想到自己在忙碌的时候,这人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时刻关心着他的情况,林穆心里就止不住地发软。
    说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在万圣节这天晚上发了高烧,直接晕倒在办公桌前,结果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休息区的床上。
    那时候梁继还在为了骆嘉祥的事情跟他闹别扭,他就没往这人身上想,还以为是自己中途醒过来爬到床上去的。
    现在想起来,当时梁继可能也像这些天一样,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生病的时候默默照顾了他一晚上,却碍于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没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
    这算是什么?田螺先生?
    林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朝梁继扬了下眉毛,问道:“我加班一个多星期,你就一直在禾白守着?”
    梁继擦完他的手臂内测,换了条小的毛巾,沾了温水擦拭他耳朵后头那一块,含糊道:“唔,只是路过。”
    这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林穆瞧着他闪烁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在禾白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梁继手一顿,耳朵迅速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
    本来是想弄个英雄救美的桥段,让阿穆体验一下霸总小说里那种危急时刻被老攻解救的心情,结果上楼时一瞧见昏过去的阿穆,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哪儿还能想到先前那点小心思?
    好好一个机会居然就这么错过,梁小鸟皱皱鼻子,觉得有些可惜。
    但抬眼一瞧林穆病得通红的脸颊,和眼中的笑意,他心里那点儿惋惜的情绪顿时就散了,转而变成浓浓的庆幸。
    算了,阿穆没事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林穆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抿唇笑笑,过了一会儿想起他在医院里跟医生说的那番话,笑容又落下来,定定地瞧着他,好一会儿没吭声。
    梁继给他擦完身子,去浴室倒完水回来才觉察出奇怪,“怎么这么看我?”
    林穆原本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每到冬天就要发烧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每次吃药都得拖延五分钟的事情,但瞧着他眼下的青黑,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拍拍身旁的床铺让梁继躺下,林穆伸手环住他的腰,手臂缓缓收紧,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安定。
    遇到这么一个人,他何其有幸。
    梁小鸟有些受宠若惊,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做,医生说生病期间最好不要行房事,阿穆你忍忍……”
    “……”
    刚升起的一点感性的情绪瞬间消散,林穆忍不住抬手捶了梁小鸟的脑袋一下,“闭嘴,睡觉!”
    林穆病得迷迷糊糊,隔天没能按时起床,快到中午才被梁继叫醒。
    其实梁继本来还想让他继续睡,但病了一晚上,身体消耗太大,早饭又没吃,他怕林穆身体受不住,只能让他起来吃碗粥,补充一下能量再回去睡觉。
    上回的羔羊肉还剩下一些,被厨房阿姨做成了鲜香爽口的羊肉冻,配着清爽的小米粥饱饱地吃下肚,林穆精神恢复不少,又惦记起公司的事情。
    他这回病得突然,公司那边没有打过招呼,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萧阳曦那边已经确认不再跟禾白续约,郑宝成等一群问题比较大的关系户也被辞退,公司内部开始小范围地传出资金运转不畅的事情,一切都在林穆的计划之中。但为了保证事情按照他设想中的方向发展,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亲自把控。
    比如王辽那个海底隧道项目的事情。
    自从那天在京城会所输给他一个亿,顾英纵除了派人过来兑现赌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林穆面前,但根据杨总监带回来的消息,他这段日子一直在跟王辽拉关系。
    王辽现在还没表露出让他们两家合作的意向,作为“竞争者”,他知道顾英纵的动向却一直不出现,那两方人肯定得起疑心,林穆今天中午本来打算再去布一次局。
    然而梁继听到他病刚好就要去见那个居心叵测的顾英纵,眸色顿时一沉。
    关于媳妇总被人觊觎的事情,梁小鸟特意请教过情场老手孙一达,得到了对方的倾囊相授——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要保住自己的人,光防着别人没有用,还是得让林穆知道他的价值,产生危机心理。
    默默复习了一遍孙一达教他的话,梁小鸟深吸口气,“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林穆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这里,疑惑地瞧着他,“嗯?”
    梁小鸟端起商务谈判专用的深沉脸色,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林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白月光。”
    “……”
    第23章
    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 梁小鸟紧张得手心冒汗,浑身肌肉紧绷, 随时准备缩起来挨打。
    按照孙一达的理论, 阿穆只要心里有他, 听了这种话肯定生气,怎么也得揍他一顿,但好处是可以让阿穆知道,他梁继也是有排面的人,不好好珍惜的话是要跟别人跑掉的。
    然而林穆听了他这话却只是愣了一下, 瞧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微妙, 片刻后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非常平静地“哦”了一声, 擦干净嘴巴就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梁小鸟缩起身子往后躲的动作顿时僵住。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趁阿穆换衣服的工夫, 梁小鸟紧急求助了场外指导孙一达。
    电话很快接通, 听完梁继的描述,那头孙一达也蒙了。
    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每次祭出这个大招, 女朋友都是一边吃醋一边更加黏他,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反应的。
    但他可是情场小王子,当着梁继的面儿,怎么可能认怂?
    孙一达点了根烟,硬着头皮分析道:“依我看, 是你说的时机不对。你想啊, 你这几年都快成二十四孝好老公了, 突然说出这种话,谁会相信啊!”
    梁小鸟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开始犯愁,“那怎么办?”
    孙一达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跟你说,你就这样……”
    另一头,林穆上楼后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倚在二楼的栏杆上,低头瞧着底下偷偷摸摸打电话求助的梁小鸟,忍不住又想起上辈子闹离婚的事情。
    还记得他跟律师朋友打过电话,再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慢慢穿过深夜里静寂无声的别墅,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这间别墅是梁爸爸梁妈妈送他们的新婚礼物,但装修和家具全都是他们俩一点点商量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能牵扯出曾经甜蜜的回忆。
    但现在那些美好全都变了味道,成为他喉头一根无法忽视的尖刺,深深地扎进肉里。
    既然决定要离婚,他不准备继续住在这里,也不打算再见到梁继。
    林穆的东西不多,只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证件,再带上晚上处理好的文件,所有东西加起来,甚至都没能装满行李箱。
    或许是因为深夜里人的情绪比较敏感脆弱,林穆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瞧见主卧对面的客房,想起了每天晚上跑出来迎接他、还会给他暖脚的哈士奇。
    那时候的小白已经七岁,几乎跟他们这段失败的婚姻一样大。
    狗狗的寿命一般只有十几年,林穆想着这个家未来的新主人不一定会喜欢一只代表着前任的狗,打算带着小白一块儿离开。
    “咔哒。”
    轻轻旋开门把,还没等开灯,林穆就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应该是小白听到声音醒了过来。
    这栋别墅当初买的时候,主卧对面的房间本来是留给房主的孩子居住,但林穆和梁继没打算要孩子,所以一只空着,直到梁继带回小白,就给它做了卧室。
    这几年的陪伴,让林穆慢慢接纳了这个新成员,有空闲的时候会给它买些玩具、陪它玩耍,对宠物房的摆设也很熟悉。
    担心吵醒管家和佣人,林穆索性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隆起的形状喊了一声:“小白。”
    “嗷呜……”
    熟悉的狗叫声很快响起,紧接着是狗爪子踩在地上的“啪嗒啪嗒”的声音,然而却是从林穆背后传过来的。
    “……”林穆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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