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充当人肉背景的苏婉晴与张九延终于来到了两人身旁,王扬正欲询问,忽然发觉自己还挨在傅青书的怀里,两人显得十分亲昵,这在外人面前却不成体统,便要站起身来。傅青书微感失落,却也不能够拂他师兄的意,只得扶着他站起来,王扬便询问张、苏二人是如何脱困的。
原来当时,松光赫被王扬斩断一条臂膀,忍着疼痛抓着苏婉晴逃进附近一个洞窟里,七拐八拐之下,突然间迎面碰上了那早已走失的张九延。张九延当初跟着傅青书跑进山洞里,不久之后就碰上了跟傅青书一样的遭遇,被陷阱所困,分不清东南西北,后来听到噼啪一道雷响,那洞中的幽暗竟退去了几分,夜明珠能够照亮前方通道。
其实那时,布置在山洞中的法术已被傅青书用剑法破去,张九延随后在众多岔道之中钻来钻去,一直未能脱身。后来他听到苏婉晴呼救,告诉他劫持她的是个夺舍了杨宁肉身的妖道,张九延赶忙放飞剑救她,松光赫身受创伤,法宝恁多,一时间也施展不出,被张九延逼得节节败退,最后只得弃了到嘴的肥肉,逃之夭夭。张九延顾及着受伤的苏婉晴,没有去追。
王扬听到张九延并未杀掉松光赫,心中不禁又是惋惜,又是担忧,要知道这货在数十年后可是要在修真界中掀起惊涛骇浪,腥风血雨的,难不成这真得是劫数难逃,历史不能够更改?
要说起松光赫,必先谈及其师门御灵宗的来历。御灵宗,顾名思义,是御使灵物、灵兽辅佐修炼的门派,当初的开山祖师也是秉承这一宗旨开创了此门派,然而传了两代掌门之后,渐渐地因为急于求成,摒弃了当初的祖训门规,堕入旁门左道之中。
御灵宗开始捕杀强大的灵兽、妖兽甚至于修真界的修士,利用邪术将其尸体祭炼成傀儡,一则通过不断的祭炼,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二则傀儡也可以充当武器法宝。尸体的修为越是强大,祭炼成的傀儡威力也更强,祭炼者越是受益无穷,因此很多正道修士惨死在御灵宗的弟子手上。
而这个松光赫乃是御灵宗内“光”字辈的弟子,五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此人狡黠多谋,阴狠嗜杀,五十多年前,一口气杀了十多个云天门的弟子来炼丹,事情暴露之后,便遭云天门两大金丹期高手及十来个辟谷后期修士的追杀。
他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多处受伤,只得落荒而逃,谢玄与陆容领着十来名辟谷期弟子紧追不舍,将他逼至绝境,眼看小命不保,松光赫狠下心,自爆金丹,欲和云天门的人同归于尽。金丹中期修士自爆的威力抵得上金丹后期修士的能耐,谢玄与陆容为保护弟子,都受了不轻的伤。
一般来说,金丹自爆之后,肉身化作飞灰,本人也会一命呜呼,除非修为达到了元婴期或者化神期,元婴和元神才能遁出肉身逃脱,保全一命。可松光赫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他贴身藏着一颗不知是从哪个修真高手尸身上扒来的珠子,此珠名唤引魂珠,能够藏匿人的魂魄,他自爆之时,魂魄便被吸附进了珠子内。
而且这珠子极为坚硬,即使身体被炸得粉碎,引魂珠依旧安然无恙,滚落在地面的杂草之中,当时竟也无人注意到。只是那处山脉层峦叠嶂,险峻异常,杳无人烟,直到五十多年以后,有对父女逃难至此,引魂珠无意之间被那小女孩捡到,因见其洁白莹亮,十分漂亮,便佩戴在身上。
松光赫的魂魄才得以有了栖身之所,他虽然嫌弃那是个女身,辱没了他堂堂男子汉的身份,却也没得选择,花费了好些时日才将原本身体的主人驱除,自己鸠占鹊巢。当时那女孩已经有十五六岁大,已经拜入玄素宫,松光赫见她既是个女身,资质又不出众,没奈何,打算在玄素宫内隐忍一段时间,再物色其他根骨出色的人作为夺舍对象。
当初在酒楼里,王扬他们见到的那个黑衣女子就是他,他正与他许久未见也是偶然相遇的师侄荀修明在那里秘密商讨卧底玄素宫的事宜,好死不死地,王扬三人就撞上了他的枪口。
他当初因听他师侄说三人中傅青书的修为最高,起了夺舍之心,只是嫌弃傅青书长得女气,后来见到王扬竟是难得一见的纯阳之体,再者王扬的长相也很合他的胃口,便锁定了他,不想因为陆容的到来,让这只肥羊从口中逃脱。
他来参加秘境试炼,倒不是打听到了王扬也会到场,而是不甘心自己蜗居在一具女子躯壳内,打算在众多来参加试炼的男弟子当中选一具合适的来夺舍,再捕杀数个灵根出众的,躲在秘境当中,祭炼傀儡,增长修为,以图东山再起,找云天门的晦气。
然而王扬他们不知道的是,松光赫受伤,四下逃窜之时,突然跌入一个裂隙之中,那里也有他的机缘在等候他,而三十年一过,秘境再度开启之时,便是松光赫重现人间,掀起腥风血雨之时,这自然是各大修真门派的劫数。后来他被数大门派的修真高手联手灭掉,那颗引魂珠最后到了傅青书的手中。
眼看三日期将满,四人商量怎么寻找出口,离开洞穴,回到地面上去,傅青书数度频顾身侧的王扬,神色欲言又止,最后见到众人要离开,突然出声道:“不如你们先走,到那个大的山洞里汇合,我这里还有话要跟师兄讲。”
张九延和苏婉晴见他如此说,便点头先行离开,傅青书却让两人将狗也带走,阿黄气愤愤地哼唧几声,最后还是因为有美人的酥胸可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苏婉晴他们走了。
“青书,你有什么话要说?”等人走之后,王扬出声问道。
傅青书并不忙着回答,只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突然握住他的手,默默不语地看着他。王扬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觉得他的神情举止有些异常,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王扬便会想到“含情脉脉”,他被自己的想法弄得鸡皮疙瘩直起,觉得铁定是自己想歪了。
为了驱散这种暧昧不清的气氛,他吞了一口口水,再度发问:“青书你想说什么?”
“师兄,我……”面对王扬的二度发问,对面那人终于迟疑着开口了,顿了一顿之后,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师兄,我想说,我喜欢你。”
“……”一瞬间,王扬目瞪口呆在了那里,乖乖,我耳朵没听错吧。
傅青书以为他没听清,再度提高嗓音说了一遍:“师兄我喜欢你!”
46第四十六章 :我只喜欢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扬本来就因为水中那一吻怀疑傅青书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他本人是不会光明正大地去问对方,如果对方一直不表示,他也只会装死,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总觉得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可偏偏对方就不如他的愿,硬要向他摊牌。
“……”王扬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他支吾了一阵,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确定、肯定你……不喜欢女孩子?”
傅青书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才会喜欢他似地,便摇摇头,用着笃定的语气说道:“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师兄。”
“咳咳……”王扬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心里面直打鼓,我该怎么说呢?该说能够被书中狂霸酷拽diǎo的反派喜欢,真是受宠若惊,还是该直着脖子喊一声“老子可是直男,不喜欢男人!”?
他见傅青书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等待自己做出回应,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一见到对方向自己靠近,就忍不住生出十分的紧张来,忍不住向后退去,然而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重心不稳,立马向后摔去。
“师兄,小心!”
下落的过程中,腰即刻被搂住,随即肩膀也被抓住,傅青书抱住他,两人齐齐滚落到草地上。身下是软绵绵的草毯,柔嫩的青草搔刮着他的面颊和脖颈,王扬摔倒在地上并没有多少痛意,只有一丝丝瘙痒,然而身上却压着一个沉甸甸的物体,而那身体的主人正用一双幽深乌黑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眼中波光闪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个气氛实在是既尴尬又暧昧,王扬有些心虚地想要移开眼睛,总觉得跟那双漂亮眼睛对视时间一长,就会受其迷惑,举旗投降。然而他刚一有所动作,便有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悄然爬上他的脸,抓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双眼重新正视着头顶上方的人。
“青书,你松手……”王扬总觉得他这动作有几分轻佻和暧昧,便想挣脱手指的束缚抬起身来,却不料,下一息,对方的脸一下子扩大在他面前,王扬眼中微露惊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然而他还来不及怎样,嘴唇一下子就被吻住了。
“唔!你……”王扬被他吻了个措手不及,嘴唇微启之中,对方的舌头便已窜了进来,王扬拼命想咬紧牙关,动用唇舌想将那玩意给抵出去,心里则不禁怒喊:“傅青书你个强吻狂魔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咬死你!”
然而他越挣扎,便被对方抓得越紧,凭他现在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如何敌得过已经达到辟谷初期的傅青书,张口想咬,却又狠不下心来,只得任凭对方的唇舌在自己嘴中肆意游走,让他吻了个够本,脸不知是被吻得还是气得,涨得通红,显得气愤无比。也是,他被男人告白,被男人强吻,这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绝无仅有的,前世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明是王扬气呼呼地瞪着他,傅青书却不光不恼,反倒觉得分外可爱,忍不住就想多亲一会儿。这可苦了王扬,以为这货表白也表了,亲也亲了,就想直接跨步到儿童不宜的成人片当中去,吓得他急忙推搡着压着他的人,怎么也得保住最后的底线,从长计议。
好在傅青书知道轻重,亲够了,就松开了他的师兄,相比于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王扬面色绯红,双颊滚烫,他的模样却平静许多,脸不红,气不喘,唯有在面颊两侧浮现几丝红晕。
其实他内心不知道有多激动与紧张,激动得是他终于鼓足勇气向他师兄表明了心意,不必再偷偷摸摸地暗恋;紧张的是,他情难自禁,再度亲吻了对方,然而他师兄这般生气,会不会就不愿意回应自己,搭理自己了呢?
王扬却哪里知道他那些小心思,终于获得自由,赶忙拿袖子擦擦嘴角的口水,总觉得自己被吻得太窝囊,男子汉尊严受到了伤害,不知道是该高冷地嘲讽他吻技太差显得不丢面子,还是打他一顿比较实在。然而一见对方再度朝自己靠近,他就怂了下来,赶忙拿手将他脸岔开,一面喊道:“咱能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亲吗?”
然而他的手一伸出便被傅青书抓住,也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傅青书不再靠近他,反而微微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凝视他片刻,出声道:“师兄,你……喜不喜欢我?”
擦,这么直接!这叫我怎么回答?王扬不禁盘问自己,喜欢对方吗?要说喜欢吧,自己一直以直男自诩,只把他当成师弟看待,从来没有往情爱那一方面想过;要说不喜欢吧,他见他受伤遇险总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却似比关心李重元更甚,就连他吻自己,也只是气他手段强硬,不打招呼,却奇怪地并不觉得恶心。
闹到最后,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哎,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又如何能够回答对方的问题呢?但是傅青书压着他,大有一副不说清楚就绝不让他起来的架势,他又怕自己说得太决绝,令他不满意,将他惹恼了,他要用强怎么办?男人的贞操也是贞操啊!
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青书,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傅青书尽管知道答案或许不如他的意,心里却仍隐隐含着一股期待,现在听王扬话说得含混,不由感到失落,又疑心是他拿话搪塞自己好脱身的计谋,沉吟片刻,突然出声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苏婉晴?”
“不,怎么会呢?”王扬下意识地就摇头,对方虽然是个绝代佳人,但不知怎么地,自己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独处的这段时间一直以礼相待。
王扬话音刚落,却听傅青书继续道:“不是苏婉晴,那就是张九延了?”
王扬微愣一下,方才明白他说得意思,不由气道:“胡说什么,我跟九延只是朋友的交情,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想法呢?”
“那李重元呢?”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重元是我的师弟,我自然分得清楚朋友、兄弟与男女之情的区别。”
“那我呢,师兄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