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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第76节

    没想到,他竟然认真了。
    谢元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缓解眼前这尴尬,只自顾自的喝着酒。
    可心中还是不免嘀咕道,“你房里有没有侍奉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这样急急的解释什么?”
    其实她从不敢想别的什么,韩家能和谢家结盟,只要最终韩砺能看在今日一同喝酒,说心里话的情分上,能让谢家全身而退,她已经很知足了。
    每个人肩上都有自己要承担的东西,她如此,韩砺也如此。
    她从不会无端的要求别人替她牺牲,因为,比起单方面的牺牲,双方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这一晚,谢元姝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等她醒来,芷东忍不住嘀咕一句:“郡主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
    “只是也奇怪了,那一壶酒都已经空了,郡主竟然还能一个人上了、床。”
    听着她这话,谢元姝微微怔了怔,想来昨日必然是韩砺抱她安歇的。
    想到自己竟然和他那么亲近,她不由就觉得指尖有些颤抖。
    而且,除了这个,芷东和芷青两个丫鬟,他想必也在她们身上动了手脚,否则,这两丫鬟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发觉,她的房间来了不速之客。
    芷东看她有些神游九霄,以为是宿醉的结果,忙端了才做好的醒酒汤上前,“郡主,您是不是头痛啊,您也是的,整壶酒竟然都喝完了。这不头痛才怪。”
    谢元姝伸手接过青瓷小碗,拿着勺子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昨晚她确实是贪杯了些,可若她没有记错,那一壶酒里大多是韩砺喝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伤口。
    这样的念头让她自己都诧异极了,她怎么会这么关心他呢?
    昨个儿可是他自己不请自来,她也没逼他陪着自己喝酒,就算真的影响了伤口,他也是咎由自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边,谢云菀昨个儿也是彻夜未眠。
    看她脸上的不忿,伴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缓声劝着道:“姑娘,如今既然已经东窗事发,殿下和国公爷已经决定要去退亲,这个时候,您万不好往郡主身边去,帮着陈家世子爷说话了。”
    谢云菀早就盼着看谢元姝的笑话,只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她。
    嘉敏公主往哪里捉、奸不好,怎么偏偏闯进了李氏置办的院子中,戳穿了这件丑事。
    她昨个儿闻着这消息时,气的把屋里的东西摔了大半。
    凭什么?凭什么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谢元姝。
    她不甘心。
    这会儿,听着伴雪小心翼翼的提醒,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确实不适合往凤昭院在小姑姑面前说什么。
    若是往日那个天真散漫的小姑姑,她还有那个把握,她能被自己怂恿。可自打小姑姑病愈醒来,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除了去自取其辱,断然不可能如往日一样哄的她团团转。
    此刻,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小姑姑虽没能如她所愿嫁到陈家,可出了这样的丑事,小姑姑还能讨了好不成?虽犯错的是那陈家世子爷,可世人对女子更是苛责,出了这桩事,小姑姑的名声,想必也有损。
    陈家做了这样欺上瞒下之事,果真如谢元姝所想那般,这日早朝时,谢敬逮着机会就给那定国公没脸,生生把那定国公弄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谢敬这样的咄咄逼人,尤其皇上也在,竟然也没人敢说他御前失仪。
    等到这日退朝,定国公几乎是落荒而逃,别提有多难堪了。
    等回了府,他直接就往正院去了。
    李氏昨个儿一宿没睡,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国公爷是恨毒了她,也恨不得没有延之这个儿子,所以,昨个儿便让儿子在外头避了一晚,生怕国公爷在气头上,对儿子动了家法,手上没个轻重,真的铸成大错。
    让她诧异的是,国公爷昨个儿并未来质问她,听说是一回府就往老夫人那里去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迟早逃不过。
    这不,见定国公气急败坏的闯进来,她直接就跪在了那里。
    眼前的李氏一身素衣,未戴任何的首饰,定国公如何不知,她这是在请罪。
    要说两人也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定国公虽气她不知轻重,可也未必就能下了那狠心。可今个儿早朝,他被谢敬指着鼻子骂,同僚们看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屑。
    这娶妻娶贤,可李氏竟敢这样瞒天过海,皇上没直接治他的罪,已经是看在陈家是大皇子岳家的面子上了,他如何还能没那个自知之明。
    这李氏,断然是不能让她再这样祸害陈家了。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看陈家的笑话,定国公若不当机立断,谢家如何能轻饶陈家。
    看老爷眼中的沉静,李氏突地就哭了出来。
    她做了老爷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如何不知他这样的神色,代表着什么。
    可她不要,她嫁入陈家这么些年,自问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国公爷却要因为这件事休妻,她绝对不同意。
    她满目泪痕的看向定国公,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哭着道:“老爷,我知道错了,可我若不是为了我们陈家,又怎么敢想那么一出。”
    “这事儿若没有嘉敏公主插手,又何以至此。妾身求您看在妾身一切都是为了陈家的份上,别休了妾身。”
    “便是国公爷不心疼我,不看重我这个发妻,国公爷也不能让延之有个被休掉的生母啊。这让他日后怎么做人。他那么骄傲,国公爷这是在逼他去死呢!”
    见她还有脸说她只是运势差了些,定国公差点儿没晕过去。
    他一把踹开她,气急道:“你是疯了,我怎么会娶你这样的疯婆子!”
    “谢家是好得罪的?你怎么有那样的胆子?你若想死,自己一人去死就好,如今竟敢连累整个陈家,我当初是眼睛瞎了,才会让你做我的正妻!”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话,李氏身子一软,知道老爷是铁了心了。
    可她心里又何尝不委屈,“老爷指责我,我不敢辩解。可我毕竟侍奉老爷这么些年,老爷难道对我连丁点儿的袒护之心都没有。”
    “这些年,我执掌中馈,替老爷教养儿女。就是当初老爷想把敏丫头记在我名下,我也未敢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若非如此,敏丫头一个庶出的姑娘,又怎么会成了大皇子妃。”
    “如今,老爷只盯着我的错处,就要休了我,老爷怎么不想想,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第97章 沾沾自喜
    这时,早在屋檐下站了许久的陈莹再忍不住哭着冲了进来。
    “爹爹,母亲也只是一时糊涂,您便饶恕她这一次吧。”
    陈莹哭的伤心,李氏更是抱着她痛哭出声。
    看着眼前这一切,定国公紧紧攥着拳头,却并未改了主意,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是不给你活路,也不是母亲容不下你。而是,这件事情我们陈家势必要给谢家一个交代。”
    丢下这番话,定国公就甩袖离开了。
    李氏许久才回过神来,紧紧抓着陈莹的手,哽咽道:“快,快去找你大姐姐来。”
    陈莹听着这话,眼中瞬间有了希望。
    不待李氏再多说,她猛的站起身便往大皇子府邸去了。
    正院闹的这样大的动静,定国公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这几日多半时间都呆在小佛堂里,手持佛珠,瞧着老了许多。
    “列祖列宗,那毒妇胆敢这样瞒天过海,把我们陈家至于这样的境地,所以不是我容不下她,是她自己不给自己活路,还给我们陈家惹了这样的祸事。”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信任她,才出了这岔子。只盼着列祖列宗能保佑陈家顺顺利利度过此劫。否则,我即便是两腿一蹬死了,也再没颜面见列祖列宗。”
    定国公老夫人说到伤心处,声音也不由有些哽咽。
    一旁侍奉的盛嬷嬷瞧着眼前的落寞,也不由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主子,大长公主殿下虽说因着这事儿气坏了,可老奴觉得,殿下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难不成殿下和您多年的情分,都是假的。这子孙不孝,殿下如今在气头上,可过些日子,许就好了。”
    定国公老夫人却万万不敢这么想。
    那日她跪在殿下面前,她看得出,殿下对她的疑心。其实她也不怪殿下这样不给她脸面,若换做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相信她事先丁点儿都不知情。
    “也只能祈求佛祖保佑了,可即便殿下不赶尽杀绝,陈家,怕是也再无往日的荣宠了。能自保,已经是老天开眼。”
    定国公老夫人也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这京城世家大族多少起起伏伏,她也都看过。只怎么都没想到,陈家也难逃此劫。
    看主子神色凝重,盛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缓步上前扶主子起来。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国公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定国公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知道他才从正院过来,也知道他对李氏撂了狠话,定国公老夫人看他一夜间消瘦许多的样子,叹息一声,道:“我晓得你心里不好受,李氏就是再有错,也是你的发妻,这些年也算得上是和你相敬如宾。可这事到底是她做的孽,你若这个时候狠不下心,只怕陈家都得跟着遭罪。”
    见他沉默着没说话,定国公老夫人又道:“今个儿早朝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谢家如今有怒火,尤其是那国公爷谢敬,那是长兄如父,那样咄咄逼人,倒也是意料之中。”
    “这个时候,你断不敢和他真的计较起来的。如今谢家已经抓了我们陈家的把柄不放,这个时候,你若失了稳重,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事情再坏能坏到什么地步,定国公老夫人也不敢去想。
    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定国公确实是心里窝火,那谢敬那样咄咄逼人,他再没这样灰头灰脸的时候,可这会儿,见母亲这样耳提面命,他又怎敢再多说什么,只恭敬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轻重的。”
    听他这么说,定国公老夫人面色终于是缓和了些,“听说莹丫头往大皇子府邸去了,这孩子,也确实是委屈了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莫说是她,就是阖府的姑娘日后的婚嫁,怕也难了。”
    “只是这妇人之仁万万要不得。否则,你这是要逼我去死!”
    这话一出口,定国公一脸的慌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母亲,您放心,儿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定国公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谢家如今执意退婚,延之的婚事,之后就更棘手了。”
    “莫说是这京城的姑娘,就是京外那些,也不可能不在乎谢家的眼色,趟这浑水。”
    定国公也头痛极了,可眼下,也想不了这么多。
    “母亲,等风头过后,过个一两年,总能有合适的机会的。也算是给那孽障一个教训,若非他做了这糊涂事,郡主便是他的嫡妻,更有谢家这得力的岳家,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他再说不下去,转移话题道:“母亲,且不提那孽障,母亲可是要保重身子。这个时候,您若是倒了,只怕我们陈家更是八面危机。不管怎么说,凤阳大长公主是念着您和她往日的情分的。您可得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话不用定国公说,定国公夫人也晓得这个厉害。
    别的不说,就那徐次辅,若徐家老夫人多撑些日子,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
    听说,徐阁老又递了请辞的折子,皇上依旧压着不放。
    这朝堂惯是人精,早有人暗中揣摩皇上的心思,上折子说是朝中不可无徐次辅,恳请皇上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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