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就难过了，觉得不在我身边，我受委屈了。她一咬牙，跟我爸说，不出去打工了，在家里想办法挣钱。”
    “后来他们就开始养猪，养啊养的，就越养越多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得这么有钱了。反正我弟弟妹妹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就很好了。三个孩子里就我一个人受过苦。”
    “我爸妈就特别心疼我，别人家都是偏心小的，我们家是全家都偏心我。”
    “后来家里条件更好了一些，搬到了县里去。我妈听人说市里面的学校更好，就去打听了一圈，听说私立学校收费贵，就二话不说，给我塞进去了。”
    “我那时候穿的可村了，班里的同学就笑话我。有几个特别傲的，就看不起我。那时候我们家虽然有点钱了，但跟现在还没法比。我妈对我纯粹是补偿心理作祟，非要把我送到学费老贵的学校里去。”
    “那个学校里的同学真的都挺有钱的，都比我们家那时候有钱的多了。我爸我妈也没什么见识，跟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比，穿衣打扮，说话腔调什么的，完全没法比。有一次有一个男生嘲笑我，还嘲笑了我爸妈，我气急了，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汪菲倒抽口凉气：“你还能打男生？”
    “那时候才小学三四年级，女生都比男生高，男生打不过女生的。我比那个男生高半头呢。”苗苗委屈，“谁知道后来他们怎么长的，蹭蹭的都比我高一个头，我成了最矮的了。”
    原嫣赶紧摸摸苗苗的头：“没事没事，可爱就行。”
    苗苗就又笑嘻嘻的了，说：“反正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
    刚才程琳那种话里有话的德行，可不就是误会了原嫣家里条件不好，存心想让原嫣出丑嘛。
    也就赶上原嫣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她要真是灰姑娘，肯定会受伤。
    “你们别看电视剧里那种灰姑娘女主面对这种事都特坚强特淡然，我跟你们说，真放在现实中，真的特别受伤。”苗苗认真地说。
    原嫣懂了，心疼得又摸了摸苗苗的头。
    不期然地想起了方桐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你之所以为你，是因为你过去经历的一切。
    程琳恼羞成怒地冲出了化妆室，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顾丞。
    顾丞和王哲就在离化妆室不远的地方等着女生们。他们俩站在那里聊天，两个人个子都高高的，身姿挺拔，穿着精致的礼服，在会场柔和的灯光里，像是两个发光体。
    王哲背对着程琳，顾丞却正面着程琳。他神情柔和，清俊迷人。
    程琳隔着一段不长的距离，看着他。
    顾丞看见有人从化妆室里出来，甚至还向她投去了一瞥，见是她，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和王哲说话。
    程琳的心里，涌上了强烈的不甘。
    真的就把顾丞拱手让给那个原嫣吗？她不甘心，不服气。
    从前顾丞是单向制冷的中央空调，对哪个女生都是一个样。程琳便有恃无恐，可以端着自己的姿态，发光耀眼，觉得自己可以慢慢的吸引顾丞。
    现在她意识到，顾丞被别人吸引了，心底涌上的是强烈的不甘——她甚至，都没去顾丞那里试上一试呢！
    她非常后悔，如果她能放下矜持，抢在原嫣出现之前就向顾丞告白，说不定顾丞就选择她了呢？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程琳站在那里，承受着后悔这种难受的情绪。她的手攥成了拳头。
    那边王哲不知道说了什么，顾丞忽然笑了。
    在程琳的记忆里，顾丞很少笑。他冰冷的样子已经很迷人了，他笑起来，让程琳移不开眼。
    程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一刻终于决定抛下她所有的矜持。她有感觉，她如果再不主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径直走到了顾丞的面前 ，鼓起勇气说：“顾丞，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能来一下吗？”
    顾丞在她走过来时就诧异了。闻言，他挑挑眉，说：“你有事就在这说，我在等人。”
    他等的一定是那个原嫣？程琳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顾丞的性子，他不肯挪窝，就真的不会动弹的。
    她转身对王哲说：“王哲麻烦你离开一下，我有事跟顾丞说。”
    王哲目光闪烁，很痛快地说：“行。”
    他不理顾丞刀子似的的目光，居然真的走开了。
    王哲八卦魂烧起来，特别想知道程琳想跟顾丞说什么。他有预感，一定会非常好玩。但他也挺了解这个程琳，她可爱端着了，他要是不走开，她肯定不会说。
    所以他就痛快走开了。
    走了十几步远，回头一看，程琳还瞪着他呢。王哲没办法，走了三十多步远才停下。这个距离，可就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了。
    王哲支楞着耳朵，百爪挠心。
    远远看着，程琳对顾丞说了什么，顾丞的表情很冷淡，就像从前一样。他冷淡地说了什么，程琳似乎争辩反驳了两句，顾丞的神色忽然怔忡起来。
    但他很快又冷淡下来，说了几句话。
    程琳僵硬地站了几秒，转身跑开了。
    王哲喜气洋洋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问：“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顾丞含糊地“嗯”了一声。
    王哲不满：“怎么了？到底是不是啊？”
    顾丞却突然问他：“没有告白，不算交往吗？”
    “……”王哲，“哈？”
    顾丞这跳跃太大，差点闪了王哲的腰。
    “刚才程琳跟我告白，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她就问是不是原嫣，我说是。”顾丞说，“然后她问，是谁向谁告白的？我说没有告白，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这正是王哲喜闻乐见的情节，他开心地问：“然后呢？”
    顾丞说：“然后她说，她不承认。”
    王哲：“……哈？”啥意思？她算老几？
    “她说，你们连告白都没有，算什么交往。”顾丞犹疑地说。
    王哲嗤笑：“笑死人啊，她算老几啊？你谈恋爱要她承认？”
    “不是，你没抓住重点。”顾丞蹙眉，问王哲，“女生是不是特别在意告白？”
    王哲沉默了一会儿后，瞪眼睛：“我怎么知道？”
    人家也是直男好吗!
    两个直男大眼瞪小眼，顾丞感到头秃。
    恰在此时，整理好衣服妆容的女友团们出来了。
    顾丞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去。
    原嫣心头一甜，向前一步。
    顾丞却对她说：“你稍等一下。”
    说完，拎起了苗苗的胳膊:：“苗苗来一下，有事问你。”拽着胳膊就给苗苗拽走了。
    苗苗：“？？？”
    原嫣：“……”
    王哲：“……”
    张鹤妍/汪菲：“……”
    三个人齐刷刷转头去看王哲，咋肥四鸭？
    王哲挠挠头：“就有点事……”说完，不满地冲顾丞那边喊了一嗓子：“快点啊，赶快还给我!”
    苗苗没想到，她还能有在顾丞大冰山跟前扬眉吐气的一天。
    “你终于想明白了啊！”听了顾丞的问题，她双手叉腰，挺起胸脯，用看智障的目光看顾丞，“简直废话！要不然为什么原嫣那会儿那么生气呢！”
    顾丞懵了。
    苗苗气哼哼地说：“本来都说好了，你要不告白，就不给你机会的。原嫣就是心软，生了几天气就说算了，无所谓了。可把我和肥肥气死啦。”
    原嫣可是初恋呢，顾丞居然不给她一个盛大的告白。事主本人表示无所谓，吃瓜群众分外不满。
    特别是同样期待初恋的苗苗。
    顾丞终于懂了，为什么当时从日本回来，原嫣忽然翻脸，原来她是在气这个
    她后来说要他追她才行，他信以为真了。现在想想，当时原嫣说那个话的时候，眉毛眼角，无有一处不在暗示，是他没听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
    想追一个女孩子，可不就是该从告白开始吗！
    顾丞和苗苗回来了。原嫣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苗苗张嘴就说：“就是……”
    “就是想问问舞会之后你们有什么安排，本来想安排点活动给你个惊喜的。”顾丞叉开五指扣住苗苗的头顶，像拧螺丝似的给她拧到王哲那边去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突然想起来，舞会结束离宿舍门禁时间差不多了，就算了。”
    她们几个住宿的，舞会结束就直接回宿舍了。
    苗苗转了半个圈，被王哲接住，懵懵的。忽然碰了碰原嫣的胳膊：“哎，那不是那个谁吗？她怎么了？”
    原嫣一转头，看见了柳韵诗。
    柳韵诗的样子有点狼狈。
    ☆、第 125 章
    程琳在顾丞那里遭到了拒绝，转身跑向了人少的角落里去平复情绪。可这会儿她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冲突, 负面情绪简直爆棚, 哪是一时半会能平复得了的。
    一转头, 刚好看见一条熟悉的裙子——柳韵诗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化妆室回到了会场。
    程琳不认识柳韵诗，更不知道她跟原嫣之间的关系。但柳韵诗今天跟她撞衫, 让她在大家面前丢脸是不争的事实。
    程琳一肚子的负面情绪突然有了方向。
    她迁怒于柳韵诗。
    左右看看，饮料台就在不远处。程琳又看了一眼柳韵诗身上那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浅色礼服，抿了抿嘴唇，走过去打了杯可乐……
    柳韵诗在卫生间里擦了半天，可乐在裙子上洇湿了一大片，黄褐色一片看起来像猫尿, 擦也没用。
    柳韵诗叹了口气, 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出门时, 还有种仿佛坐上南瓜车的梦幻感, 这么快，就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