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的话里带着矜持和自信，于薇不由得承认姜飞在灵马出版社的陪同下的本领与时俱进了，她也忽然意识到就连姜飞的嗅觉都变得敏锐起来，自从离开元望市之后，于薇还是不断地来到这座熟悉的城市，办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姜飞虽然一直是个网红，但是只是八卦上的常客，对于于薇这个行业，并没有太轰动的举动。
    但是现在于薇觉得，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同租人应该换一个态度，于薇便说：“杰尔杜先生只是想帮助你，这些资料并不能证明真假，也许只是一个恶作剧。”
    苔丝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说：“于薇，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是恶作剧，杰尔杜也是针对我们的，顾老师那时候在我们学校讲的是公开课，为招募人做的一个宣传论坛，我总共就听了三次，还被人拍下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杰尔杜先生，我只想知道，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做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苔丝一直没发表任何意见，一直是等到现在才开口，没有给杰尔杜任何的余地；慕翠彤看得出来，苔丝真的是生气，担心地看了看杰尔杜的孙子，回头朝一个女警示意，让她把孩子先带到其他桌子上去。杰尔杜很明显理解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对于苔丝的指控，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
    于嵪看似平静，但心里正充满焦虑，他是最清楚杰尔杜以往的人，细算起来杰尔杜与其说是被司空南山逼走，不如说是被举报的邮件，那些邮件每一次举报都是铁一般的证据，包括杰尔杜的网络和藏货地点、走私线路等等，也正是在杰尔杜逃走后，楚迪文横空出世，差不多接管了杰尔杜丢下的所有市场，迅速完成了重新布局。
    于嵪脑筋一亮，突然笑起来说：“杰尔杜，还是到警局去吧，如果你拿出来的东西是真的，警局最安全。”
    杰尔杜微微一笑说：“于sir果然老道，但是那样，我们私聊不好吗，何必在这里折腾。姜飞，是你自己决定把这些资料交出去，你丧失了一次超越的机会；后面，我会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于sir，听说司空南山现在在挣大钱，你带句话给他，我希望他生意兴隆。慕警官，我们可以做笔录了。”
    听到杰尔杜终于明确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于嵪也和慕翠彤一样如释重负，但于嵪仍然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了解司空南山如今的处境，只是于嵪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毕妍借出自己的办公室给慕翠彤使用，站在了吧台后面；姜飞挥手让毕妍送了一包烟过来，和于嵪两人到吸烟室里坐下。
    吸烟室很小，一个小卡座改的，单独安装了排风设备，于嵪替姜飞点燃烟说：“如果马丁是真正的青瓷，你打算怎么撇清和落叶门的关系？如果真证明了这一点，马丁实验室和龚蔻的博物馆就会被全面调查，甚至停业。”
    姜飞愣住了，他之前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马丁要是青瓷，马丁实验室就是青瓷的资产，有可能会被当做落叶门的资产，哪怕打官司调查，但是声誉业务受到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姜飞一下子想通了，对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马丁是不是青瓷并不重要，姜飞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狠狠地吸了两口烟。
    于嵪见姜飞这样，不免有些可怜他，和缓地说：“杰尔杜这次回来是立足未稳啊，马上与你搭上关系，未免太巧合了。”
    姜飞明白于嵪所指，但是顺着于嵪的思路想下去，武珍丽的一系列安排就显得别有用心，姜飞看了下时间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和某些人好好谈一谈。我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
    于嵪看姜飞醒悟了，把抽到一般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出去了，姜飞大概听懂了，但仍不踏实，掏出手机，迅速用暗码与虞孟力联系，说出于嵪猜测的可能；虞孟力回答得很快：“武珍丽将给我们一些关于钳元素从元望市离开的线索，是交换的条件。杰尔杜与我们的关系不大，应该是回来找朱万阙和司空南山报仇的。”
    这说明虞孟力那边始终在关注着这件事，姜飞刚要请虞孟力指点后面具体怎么做，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姜飞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龚蔻，便热情洋溢地说：“喂，龚蔻，是想和于薇聚一聚吗，我们在十叶树咖啡馆。”
    龚蔻在电话的另一端轻声说：“我看到了你和于薇的新闻，一开始我还在纳闷，你俩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刚才朱万阙打电话来，说养父还有一批没开档的文件，在他死后一年才可以开档。朱万阙的口气很严重，并且告诫我不要和那个杰尔杜打交道，并把你们下午和晚上的照片都传给了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样子当事人都没有闲着，姜飞笑道：“没有，你就按照朱万阙说的去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倒是希望朱万阙手中有够分量的东西。”
    龚蔻经历了一系列的故事，现在在网上名声不小，尤其是炫云开业以后，更是大量的艺术品送到了博物馆，很多样品不准备生产，正好给龚蔻做了藏品；皮鲁斯还出面帮龚蔻解决了与武天铣的财产分割问题，替龚蔻争取到一座二层的小楼，双方的关系大为改善。龚蔻叹了口气说：“谁知道，一个破实验室折腾得这么厉害。”
    姜飞极力压低自己的音量说：“我们不了解情况，只能等，对我们有利最好，如果不利，到时候再想办法。”
    等姜飞挂断电话，一脸无奈地出去，和苔丝等人一样做了笔录，这一次倒没有在意，因为无论是摄像还是人证，都说明姜飞一无所知。杰尔杜要回的地方是俱乐部，他对姜飞还抱着一丝希望，问：“姜飞，要不然我们私下再聊聊？”
    姜飞微笑着起来握手说：“算啦，改天再说吧，这一次对你的事情爱莫能助，还望杰尔杜先生海涵。等我订婚后，我请你们吃饭。”
    杰尔杜只好跟着站起身和姜飞握了手，他懂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思，不是不想交流，而是不信邪，坚信能否修成正果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于薇是单独走的，姜飞、苔丝、牛仔南上车以后，牛仔南隔断通讯信号，启动轿车说：“杰尔杜的游艇上应该有货，照了照片，船吃水很重，但是码头对游艇检查过，没有任何处置，说明一切正常。”
    “那杰尔杜这么大张旗鼓做什么，不应该是悄悄地干活。”姜飞微微一笑问：“不会是烟幕吧”
    “有时候，人没得选。”苔丝的口吻平淡：“今天杰尔杜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杰尔杜的手笔，他应该已经沦落到像原先的西门龙那样角色。只是可惜，我们对他一直不大了解，姜飞，你猜，武珍丽为什么要你出面？”
    牛仔南在前面笑而不语，姜飞思索着说：“吸引注意力，然后一箭双雕，武珍丽应该是同时对杰尔杜和于薇下手，说说，都给你什么资料了？”
    苔丝没有隐瞒的意思，得意地说：“杰尔杜逃离元望市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走，靠着白手起家，创建了一个小公司，在一年内东山再起，五年时间重新成为一个富商。有意思吧？”
    苔丝的话透露的信息太多，姜飞需要慢慢地消化，牛仔南接过话茬说：“那家小公司做的是编程，但是从员工的档案看，并没有什么特别能干的人，但是他们却接二连三地接到了大的订单，并且完成的情况很多，被称为是一个奇迹，我们熟悉的单位就有卫氏集团、马丁实验室等等。”
    黄金大道被灯光照出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路，轿车不急不缓地在向前面行驶，姜飞做出一个决定：“调查那家小公司。”
    “我跟你想法一致。”苔丝解释说：“那家小公司引起武珍丽的注意，因为他的业务量成百倍的增长，但是公司的员工没有增加，对外说是外单发放，但是一年多时间，没有人能从那家公司获得外单，一单都没有。”
    姜飞没做回应，他知道苔丝话里的意思，杰尔杜的公司既然不是找人编程，那么找的就是机器人；如果光是做订单没什么可怕，但是给大名鼎鼎的白狮盯上，恐怕就不是做订单这么简单的事情。武珍丽要和苔丝分享情报，应该是早就制定好的行动方案，姜飞晃了晃脑袋问：“杰尔杜为什么把孙子带在身边，以杰尔杜的能力让这个孩子读什么样的私立学校都不成问题，难道是杰尔杜面临着危险，不敢让孩子离开。”
    苔丝和牛仔南都露出慎重的神色，姜飞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看似平常的举动，兴许有着不一样的原因，苔丝换了个坐姿说：“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