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城西货运场,警方的警戒线拉起,这里除了媒体和法证人员,没有其余的外人在。
沈秀琴被一个医生扶着,靠在一旁,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地上白布盖着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厉斯年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以后,突然觉得掌心都是冷汗,他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多看她一眼,就怕看到了以后,真的确认是她,会让他连最后一丝欺骗自己的勇气都失去。
“这位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擅闯,麻烦你离开一点。”原本正在做笔录的涂骄,听到声音以后,皱眉走了过来,看厉斯年那样子,情绪激动,她挡在了他的面前,没有让他靠近尸体。
厉斯年听到声音,才稍微的回过神来,看了面前的涂骄一眼,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是堵着棉花似得,难受的很,让他连发出声音都变得十分的艰难。
他从未这般的恐惧害怕过,害怕到甚至不敢去面对真相,只想要逃避。
只要不看到她的尸体,他还有理由继续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那不是江以宁,她没出意外,她还好好的,只是暂时离开了他。
但是如果掀开了那一块盖着尸体的白布,他将会彻底的失去自欺欺人的理由。
厉斯年痛苦的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人生生的撕裂一般。
许久,他才艰涩的开口:“她是我的妻子。”
涂骄有些意外,看着厉斯年,想到了网上的那些传言,眼底很明显的带上了一丝不屑和鄙夷:“原来你就是她的丈夫啊?不过我听说你们已经在协议离婚了,所以她应该算是你的前妻了吧?不好意思哦,尸体只有直系家属才有资格认领,前夫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厉斯年闻言捏了捏拳头,赤红着双眼看着涂骄:“让我去看她一眼。”
“不行,除非她的家属同意。”涂骄坚决的摇头。
厉斯年正想要开口,沈秀琴这个时候才悠悠转醒,看到厉斯年,顿时情绪失控的起身扑了过去:“厉斯年,你不是跟我说,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救念念才故意演的这一出戏吗?我都已经配合你了,为什么以宁还会死?为什么?”
“妈,我……”厉斯年看着面前情绪崩溃嚎啕大哭的沈秀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
他不能接受江以宁死去这个事实,更无法相信。
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怎么会舍得丢下念念,丢下沈秀琴,丢下他就一个人离开了?
“你到底为什么啊?厉斯年,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害死了她啊!”沈秀琴整个人崩溃的厉害,根本就不听厉斯年的解释。
涂骄此时看厉斯年的眼神越发的嫌弃:“这位先生,你也看到了,死者的家属对你十分的抗拒,为了避免她的情绪过于激动,请你马上离开吧。”
“我说,让我看她一眼!”厉斯年紧握着拳头,红着眼看着涂骄,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这一句话。
涂骄被他身上那可怕的气势逼得后退了一步,看厉斯年的眼神带了几分的恐惧。
厉斯年却是没有理会她,只是伸手扶着沈秀琴:“妈,你再信我一次,让我再看她一眼,好吗?”
沈秀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任由厉斯年扶着,整个人虚弱的厉害。
厉斯年将她暂时交给了涂骄,涂骄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沈秀琴的情况不太乐观,只好暂时先扶着人,只是看厉斯年的眼神,却是带了几分的憎恨。
厉斯年掀开警戒线,一步一步的朝着尸体走去。
此时的他只觉得脚有千斤重,每迈出一步,都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短短的几米距离,他却是走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了那尸体的前面。
厉斯年痛苦的闭了闭眼,才缓缓地在尸体面前蹲了下来,伸手,一把将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掀开。
白布下方,是一具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身上穿着的,还是他亲手为她设计的衣服,这衣服,全世界只有唯一的一套,绝对不可能出现第二套了。
厉斯年看着那一身衣服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狠狠的一痛,那一种排山倒海一般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他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手也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他才终于颤抖着手,将尸体的手抓了起来,看到她手背上那一个熟悉的胎记的时候,厉斯年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喂……”涂骄见状脸色一变,快步的上前,将厉斯年拉开。
看着他吐的血污染了尸体,顿时气得不轻。
只是厉斯年人都已经昏迷过去了,她总不好再跟厉斯年计较,只能够找人过来,先将厉斯年送到医院去了。
厉斯年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安静的坐在床边,病房里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那柔美的侧脸,让厉斯年神色有些恍惚。
“以宁?”回过神来以后,他一脸欣喜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开口唤道。
权莉言神色温柔的看着厉斯年,许久才轻声的开口:“斯年……”
只是她才刚刚开口,厉斯年突然一甩手,就将她推了出去,权莉言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疼的脸色都白了。
“厉斯年?”她不解的看向厉斯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
明明已经没有江以宁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的无比的凄惨!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抓了以宁?是不是你?”厉斯年赤红着双眼,从床上下来,单膝跪在了权莉言的面前,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权莉言喉咙一痛,张着嘴,吃力的开口:“你,你松开。”
“是不是你?”厉斯年有些失控的咆哮了起来。
“你,你不想,不想救你儿子了吗?”权莉言艰难的开口,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句话。
厉斯年扼住她喉咙的手,才一点点的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