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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宠悍妻 第240节

    “你还恨他是吗?他都这样为你了,你恨他做甚?去啊,叫爹啊,他死的时候就盼着你喊他一声爹,他这条命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好恨的?到现在还顾着你的小性子吗?”初三叔忽然生气地喊。
    “初三叔!”靖廷道,“不可这样!”
    初三叔站起来盯着瑾宁,眼神有些凶狠,“他为你死的,你便连叫他一声都不愿意吗?”
    “初三叔,别这样,她够难过了!”靖廷拉开他,叫了管家过来,“你送初三叔出去休息一下。”
    第391章 错过了一辈子
    初三叔眼底充满了戾气,一把推开靖廷和管家,“都给我滚开,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守着。”
    他气冲冲地看着瑾宁,眼底又蓄了泪水,力竭声嘶地地道:“就喊一声爹,有这么难为你吗?”
    瑾宁还是不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靖廷想说话,但是却被她拉住了手。
    初三叔怒火上来,指着她的鼻子就痛斥,“若不是为你,他何至于此?之前在东浙,他欠你的,都还了回来,我知道你心里恨他,可那是他所愿吗?他也不想啊,他错了一次就万劫不复了吗?他膝下亲生的就只有你,为了你,这条命都不要了,你就那么凉薄?他真傻啊,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能耐吗?她既然甘心进去,自然就有办法出来,可他不知道啊,他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他千方百计地想赎罪,奈何人家不领情啊,傻啊,活该的!”
    “初三叔,住嘴!”靖廷冷了脸,“你斥责瑾宁做什么?你以为她就不难过吗?”
    初三叔发泄了一通,憋着的那一口气散掉,人整个地软了下去,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瑾宁这才轻轻弯身子,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胸口上,痛苦地道:“我没爹了,初三叔!”
    初三叔忽地就哭了出来,嚎啕大哭,抱着瑾宁哭得一个撕心裂肺。
    瑾宁也哭着,她压着的情绪,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靖廷和管家看了得心酸,别过了脸,管家道:“三小姐是让初三叔发泄一通,不然,他还是会想不开的,这样哭出来就好了。”
    瑾宁又吐了血,软倒在初三叔的怀中。
    “三小姐,三小姐!”初三叔忘了哭,大惊喊道。
    靖廷神色微变,疾步上前,从怀里取出药丸让瑾宁服下去。
    “怎么会这样的?”初三叔震惊地看着靖廷。
    “没事!”靖廷沉声道。
    初三叔看着瑾宁深呼吸几口,本来苍白的脸憋得有近乎发紫,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好一会儿,瑾宁才缓过来,脸上的青紫才缓缓地褪去。
    “寒毒蚀心!”靖廷对初三叔道。
    初三叔后悔不已,“对不起,三小姐,方才我不该这样骂你。”
    瑾宁白着一张脸,眼眶又跌出了泪水,“父亲让你照顾我吗?”
    “我会照顾你。”
    “你还寻死吗?”
    初三叔一怔,下意识地摸着额头的绷带,“不,不了!”
    瑾宁张嘴,泪水就滑落,“我身边,通共疼我的就那么几个,你不要寻死。”
    “不会,不会了!”初三叔胸口难受得紧,伸手扶着她起来。
    瑾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眸光看向床上。
    她握住靖廷的手,慢慢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
    靖廷陪着她,问道:“要看看吗?”
    “我想单独和他说说话,你们出去好吗?”瑾宁抬起头,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我陪着你!”
    “有些话,我只想给他听到,我们父女二人,似乎不怎么说过体己话!”瑾宁说。
    靖廷轻轻叹气,“好,那我就在外头,对了,有一封信是他留给你的。”
    他走到柜子里取出了信,递给瑾宁,瑾宁手指微颤地接过来,压在了心口上。
    “我们就在外头!”靖廷不放心地看着她说。
    “好,”她看向管家,“你给我打一盆热水来,拿一条毛巾,还有,刮刀。”
    “是!”管家应道。
    初三叔知道她想做什么,道:“这事不用你来,小敛的时候,有专门的人做。”
    “我来就好!”瑾宁轻声道,“我没服侍过他。”
    初三叔还想说,靖廷道:“让她做吧。”
    “那好!”初三叔擦了把眼泪,道。
    管家亲自打了热水上来,刮刀,毛巾,羊脂膏,一应俱全。
    靖廷先上了香然后才出去把门关上。
    瑾宁在床边坐下来,轻声道:“好,如今便只有我们父女二人了。”
    她伸出手,掀开覆盖头脸的锦被。
    那张脸,像是瘦了许多,两颊深陷下去,眼窝也深陷了下去。
    眼睛闭上,舌尖外露,瑾宁曾见过许多尸体,不乏血肉模糊的。
    在战场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人会去关心死状。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眉头,他的眉毛很浓黑,她觉得,自己和他最像的应该就是眉毛了。
    她把毛巾浸在水里,拿起来扭干,开始细细地为他清洁脸部。
    初三叔应该是初步为他清理过,嘴角的唾沫都抹去了。
    瑾宁在他胡茬上涂抹了羊脂膏,涂抹均匀之后,拿起刮刀仔细地刮着胡茬。
    刮完胡子,又为他梳头,束了个发冠,看起来,便有几分活着时候的英伟。
    瑾宁看着他,说:“难怪母亲为你痴狂,仔细拾掇一番,多好看。”
    她开始为他擦拭手脚,也开始说话,“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做梦,做白日梦,我梦到你和母亲牵着我的手一同去集市,母亲给我买零嘴儿,你给我买玩意,还做个藤球和我在庄子里踢着玩儿,那时候,我是想象不到京城是什么模样的,十四年,你没到过瑶亭庄子,我也没到过京城,但是,在我的白日梦里,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过的。”
    “有一次,三儿被他爹揍了一顿,跟我哭诉呢,我又打了他一顿,在我跟前摆他爹宠他呗,他委屈,说都被爹揍了,我为什么还要揍他,他哪里知道我想什么呢?有爹揍不好吗?我也盼着我爹揍我一顿呢,揍完之后,娘肯定得给我上药,还会为我擦眼泪,娘的手,一定是很柔软很温暖的,跟大娘的不一样,大娘的手都是茧子,擦我的脸可疼可疼的。”
    瑾宁翻开他的手心看,也是茧子,瑾宁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便道:“你这双手若揍我的话,肯定痛死了,别说,你还真揍过我,那时候我心里想,当初真的错怪三儿了,原来被爹揍心里是这么难受的,那一巴掌下来,委屈得要紧。”
    她弯着他的手指,试图让他的手包围自己的手,泪盈于睫,又笑了起来,“看,就是这样。”
    她看着他,痴痴地道:“我们错过了十六年,最终,错过了这辈子的父女情分。”
    第392章 不要世袭之位
    她心中思绪甚多,千言万语想说了,他却听不着了。
    细细地抚摸着那眉眼,便仿佛要把这模样刻入骨髓里去。
    良久,她才拿出了信,慢慢地看了起来。
    “吾女瑾宁,看到这封信,为父怕是不在了。不知道你会否伤心,若有丁点难过,不必的,为父心里舒坦,在做这个决定之后,说不出的轻松,我和你母亲,总算是相见有期了。你母亲甄依,是个温婉又执拗的女子,她认定的事情,从不改变,我相信,她在等着我前去给她认错,赎罪。从真相大白那天,我便有了求死之心,倒不是万念俱灰,只是觉得,你母亲孤独得太久了,我想重新站在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我渴望这一天,但是,放心不下你,如今,你出嫁了,身边有一个很出色的夫婿,我真的可以放心了。你入监,只是一个契机,也给了我一个借口,对不起,我临死还得利用你一次,你恨我吧,这样至少你不会为我的死而难过。
    不舍你,你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牵挂,是我与甄依唯一的牵连,可我更不舍你母亲独自一人在那边,你身边有靖廷,有苏意,有许多爱你的人,你母亲没有,你母亲只有我。人走到最后的一口气,总会反省这辈子所做过事情。这辈子,我是失败的,不是一个好的武将,无法报效朝廷;不是一个好的丈夫,给不了你母亲一世安稳;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害你孤苦伶仃十六年。
    我曾告诫靖廷,让他禁止你上战场,甚至为此事和他有过争吵,不知道靖廷有否告诉过你,若他说了,你一定认为为父小瞧你,可不是,我心里很骄傲,骄傲到近乎愧疚汗颜,你那么出色,那么勇敢,那么聪明,我到东浙的时候,跟在你的身边,远远地看着你,心里想着,那营帐里运筹帷幄的女将,是我和甄依的女儿,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有多自豪吗?
    女儿,女儿啊,为父不舍你,可为父先走一步了,若人真有魂魄,为父定不会离你很远,会和你母亲一同守着你。”
    瑾宁读完了信,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慢慢地折叠好了信,藏于袖袋中,跪在地上,为他烧着纸钱,“爹,您慢慢走,女儿送您!”
    她心头的痛楚,慢慢地止息,仿佛确定了他和母亲就在一起,就在她的身边不曾远离。
    陈国公办丧事的那天,便是查端明入宫的那天。
    只不过,皇帝因陈国公的死心里难过,不许仪仗队吹打,抬了轿子进了明轩阁安置下来,叫人送了封妃宝册,妃子朝服,这些,都是皇后在办。
    皇帝言出必行,还真的去了上香。
    皇帝去了,百官哪里有不去的?
    国公府在陈国公生前,是门庭冷落,但是死后,却热闹非凡。
    皇帝也进去见了陈国公最后一面,瑾宁陪同的。
    在里头,皇帝道:“你父亲是世袭一等公,世袭之位,你父亲若没指定,便是你兄长陈梁晖了。”
    瑾宁道:“兄长过继给了父亲,是父亲的儿子,他继承国公之位,顺理成章!”
    “朕问过你兄长,你兄长不同意。”皇帝道。
    “他不同意?”瑾宁一怔,她还没与哥哥说过此事呢。
    “是的,你哥哥坚决不同意。”
    瑾宁想了一下,若哥哥不继承,还有二叔和陈梁琦,但是,这世袭之位,如何也不能落在他们二人的手中。
    “皇上,容臣劝劝兄长!”瑾宁道。
    “嗯,你劝劝他。”皇帝看着她,轻声叹气,“你父亲是个英雄,他的英名,不该是二房的人继承,二房,没出息之辈。”
    “是,臣知道!”瑾宁道。
    皇帝走后,靖廷和瑾宁便叫了陈梁晖进梨花院,说了世袭之事。
    陈梁晖看着瑾宁道:“我的功名前程,我自己争取,这也是郡主的意思。”
    “是郡主的意思?”瑾宁一怔。
    “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陈梁晖看着她,“妹妹,你可想过,这国公之位,你自己世袭?”
    “这如何能够?”瑾宁连忙摆手,“哪里有女儿承继侯爵的?没这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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