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在不耐的催促,刺耳的笛声把有些异样的气氛划破,顾冬捧着顾延的脑袋亲了一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上车了。
顾延伸手摸摸,还有点湿意,他勾起唇角,浑然不觉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傻。
车里人多的连挪动都困难,顾冬挤在门边,刚才的一幕有不少人都围观了,这会有人搭话,说舍不得吧?
顾冬透过车门去看那个还站在原地的人,四目相视,他笑笑,是啊,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到四人斗地主,看到俩妹纸说四人没法玩才造还有这个说法,于是我百度了一下,说3.4.5人都可以,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一直以为是四人两副牌斗地主,三人一副牌跑得快,我们那边是这样地⊙▽⊙
⊙▽⊙第一卷结束了,第二卷走起!
☆、24
越江站
顾冬一下车就灌了好几口水,车站外搭了很多棚子,挂着不同学校的牌子,都是迎接新生的,一般要等到聚齐一定人数才会送去学校。
顾冬淡淡的扫了眼,他把背包往上背背,拉着箱子去坐公交车。
公交车是从车站始发的,顾冬上去后选了个靠后的位置,他看着窗外刷刷过去的风景,片刻后闭上眼睛休息。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顾冬站在校门口,有些头重脚轻,太阳穴涨疼的厉害,他加入那些提着大包小包陪同孩子过来报名的队伍,孤身一人,步伐很快。
学校没什么变化,从主干道一眼就看到最高的建筑物图书馆,右边是食堂操场宿舍,很大的一块面积,左边是学校三个湖之一的南湖,湖对面是教学楼,后山那片是卧龙岗,每一处都熟悉无比。
有高年级的志愿者热情的上前笑着打招呼,给新生提供帮助,女生会被体贴照顾,尤其是腿长人美的。
顾冬在九栋楼下的超市买了杯冰绿茶,绕过广场,沿着操场外围直走,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小体育馆,里面有很多学生,闹哄哄的,充满朝气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憧憬,兴奋又故作矜持的在自己的系那里排队报道。
顾冬的专业还是法学,他把相关证件拿出来,负责的老师和两个高年级学生按照准考证号查到他的分数,多看了他几眼,发现新生气色不太好,眼睛里有红血丝,很疲惫的样子。
“我们系曾经有个很出色的学生,你跟他同名同姓。”那个男老师把报名卡递过去,“你们都一样优秀。”
顾冬领了生活用品,把装着被子和枕头的编织袋放箱子上,又把席子夹箱子提手那里,一路拖拖拉拉的走进宿舍楼,站在分配的宿舍门口,大门上贴着四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就是他。
门没关严实,有一条缝,顾冬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讥讽声,“不就是.操.了你一次吗,怎么?赖上我了?”,“想要就自己做上来。”,“啧,真.骚.。”
顾冬手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看门号,确定没走错后挑了挑眉,背靠着墙等里面完事。
里面的张弋阳舒了口气,录完就愉快的去戳策划妹子把干音交了,刚噼啦啪啦敲了几个字就听到敲门声,他霍的站起身,一扭头就跟顾冬打了个照面。
门没关?那刚才自己录音的时候说的那些词对方肯定都听到了,尴尬,太尴尬了,张弋阳慌张的套上t恤,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手足无措起来。
顾冬环视宿舍,有两个床铺已经被占了,卫生间门是敞开的,他发现只有一人后看向面前大高个男生的目光就变的怪异起来了。
被盯的有些发毛,张弋阳使劲在裤子上擦着手心的汗,磕磕巴巴,“我……我不是神经病。”
他打开笔记本一个文档,语速很快,条理倒是清晰,他说刚才是在给一个广播剧的角色录音,这个圈子叫网配圈扒拉扒拉了一堆。
屏幕上的企鹅窗口正在疯狂呼叫黄花菜傻妈,缩到一角的网页满屏都是jq,cp,攻受,生猴子,顾冬挑唇,“贵圈真乱。”
张弋阳脸腾地一烫,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室友纤细白净,眉目清秀,斯斯文文的,绝色淡定受气息扑面,他大步去阳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他果然被群里那几个基佬带坏了。
“我叫张弋阳,你是顾冬吗?”
“嗯。”
顾冬把背包扔里面的上铺,踩着梯子上去铺床,张弋阳在下面握着床沿的铁防护栏,“楚纪然陪老乡溜达去了,王志军没来。”
“我是西河的,顾冬你呢?”
“南于。”
企鹅还在不停的响,张弋阳匆匆回复策划妹子:【抠鼻】如果不通过,我磕死在键盘上,先撤了。
迅速下线关群关网页,张弋阳抬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躺下了,他呆呆的摸摸新剪的一头短寸,这个新室友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下午等楚纪然回来,张弋阳就释怀了,新室友不是不喜欢他,是话不多。
熬夜坐车太累,补了一觉,顾冬才缓过来,他一摸,后背都是汗,席子上也是,宿舍两个吊扇也没能带来多少凉意。
“顾冬,要不要吃小西红柿?”
顾冬低头看去,楚纪然是小个子男生,跟张弋阳站在一块,更显的很小只,脸上肉嘟嘟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顾延的时候,也挺圆润,后来就竖着长了。
顾冬下床,拿了一个放嘴里,笑着说谢谢,楚纪然热情的又塞给好好几个,还都是圆滚滚的,特漂亮,张弋阳幽怨的杵在一旁大口|咬|西红柿,新室友都没对他笑过。
床铺对面是四个长柜子,分上中下,中间很长,下面还有个小抽屉,上下都是双开的门,每个柜子旁边都是书桌,也是三层,一个人用空间挺大。
顾冬打开皮箱开始一件件放衣服,该挂的挂起来,该叠的叠成豆腐块,内衣内裤袜子都卷成一个长条放一起,小物件都摆在抽屉里,这些事坐起来很顺手,被顾延影响的。
张弋阳跟楚纪然看的一愣一愣的,都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把自己扔一边的臭球鞋踢床底下。
到天黑,另一个室友王志军还是没来,进门的下铺被张弋阳和楚纪然放了杂物,他俩都吃过了,顾冬打了盆水擦完脸就带着钱出门。
顾冬去食堂吃了饭,又在移动营业厅买了部手机,刚开学,活动很多,充话费送手机送豆油各种送,他在营业员热情的招待下只办了张卡,选了个普通套餐,坐在小操场的石阶上拨了个号码,“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略粗的呼吸声,沉默了会,“吃饭了没?”
“刚吃了,没你做的好吃。”顾冬眯眼望着不远处的抱在一块的情侣,“宿舍是四人的,上下铺,跟高中一样,不过有个没来。”
靠着茶几的顾延垂着眼角,“钱不够就告诉我。”
“……我是你哥,这句话我来说比较通。”嘴角轻微抽了抽,顾冬拍了一下胳膊上的蚊子,“这个号码是我的,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又笑着说,“没事也可以。”
顾延勾了一下唇,想起了什么,“国庆军训吗?”
“还不确定。”顾冬站起来开始往宿舍楼方向走,选的是僻静的一条路,“不军训就回去。”
顾延记下显示的那串号码,“嗯。”
“熊先生裤兜里有两块糖,你记得拿出来。”顾冬思索着说,“书架第二层有我的一本笔记,平时写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你有时间就翻翻,看能不能改掉你写作上面的缺陷。”
电话那头换成温和的声音,“冬冬,在学校那边怎么样?有超市吗?银行有吗?牙膏牙刷都买了没?”
脚步顿了一下,顾冬嗯了声,“都有,很方便,好,会的,我知道。”
顾成很愧疚,别人家的孩子上大学都亲自去送,他没陪着,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败的,又唠唠叨叨的嘱咐了很多,等明年小儿子高考完他就把这边的工作辞掉,搬去越江。
站在门外静静听着,等顾成挂了电话后顾延就大步上楼,把熊先生抱到顾冬平时坐的椅子上,掏掏裤兜,把两块糖掏出来,剥了块放嘴里,他坐下来翻开课本做作业,偶尔侧头看看空着的那块书桌。
指导老师过来慰问新生,顺便提了句王志军生病休学的事,男生之间熟的快,宿舍就张弋阳有电脑,晚上放着鬼片,楚纪然胆小,跑到张弋阳床上凑一块一惊一乍的,瑟瑟发抖,害怕又想看,叫的比片里的人还要大声,张弋阳捂着耳朵说他比鬼还可怕。
那些尖叫声和一低一高的音效对顾冬没什么用,剧情最精彩的时候,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两天后的开学典礼,大一新生都去体育馆集合,顾冬跟张弋阳他们坐在班里靠前,大家都还不熟,都各自低头玩手机。
学校每个学院的主任,教授,院士都出席了,全国部分重点中学的校长也应邀前来,以及从这所学校走出去的优秀校友,顾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面容俊美的男人,他听到前后女生的议论,客座教授几个字飘入耳中,他有些恍惚,上辈子新生入学,他也坐在这里,那个男人站在下面。
收回来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突然一僵,看见第二排最左边,坐在讲桌前喝水的青年,五官精致,漂亮异常,顾冬瞳孔一缩,那一瞬间他以为看到了自己,再去看就会发现那人比过去的自己要华贵太多,他们从骨子里根本就是两种人。
内心波浪汹涌,顾冬面上却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情绪,没料到宁清让会坐在那些校领导人中间,看来他死去的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
激扬的校歌播放完毕就是温情的纪录片,最后是隆重的国歌,一轮下来,开学典礼拉开帷幕。
从校长带头,重量级领导一一发表演讲,大同小异,无聊枯燥,学生们的热血在一点点磨灭,顾冬看到恭余作为在校生代表出现的时候,他抬手揉揉眉心。
当优质的话筒里传出请法学院13级5班新生代表顾冬上台发言的时候,顾冬看到赵毅猛地站起来,动静大的让前后的人都看过去,包括宁清让,他又不动声色的坐下去,顾冬挑眉,同名同姓而已,应该不至于会引起那么大变化才对……
张弋阳挺着腰背,看起来很紧张,好像要上台的是他自己,“顾冬,到你了。”
楚纪然也放下手机,仰起一张笑眯眯的脸,“加油么么哒!”
顾冬脚步一歪,满脸黑线的踩着石阶下去,他一步步往前走,离赵毅越近,越发现自己很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二豆”和“chokiller ”砸的雷~
碎午觉去鸟~么么哒。
☆、25
顾冬没带稿子,两手空空,指导员和系主任不停给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赵毅心里一跳,走近的少年跟那个死去的人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到一点相同的地方,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眼神,为什么他会产生那种错觉……
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赵毅曲着的手指下意识在西装裤上收拢,薄唇一抿,那时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俩人视线突然在虚空对上,空气有一瞬的变化,昔日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已经成了陌路。
一直暗自观察赵毅脸上表情的宁清让蹙了蹙眉,又松开,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顾冬身上扫过,没停留。
走到台子上,顾冬低头酝酿了一下作为一个大一新生必须具备的热情和张扬,以及那股这个年纪独有的年少轻狂,他抬头,一手随意抄在裤子口袋,一手垂在一侧,从容的开口,老套的开场白作了修改,直入主题,节奏把控的刚好。
话都是从人嘴里出来的,你认真了,立场站的住脚,忽悠就成了道理。
赵毅越听眉头锁的越紧,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当他看到对方那只垂着的手微动,食指不时在腿上敲点几下,看似只是很普通的个人习惯,缓解紧张或者不安,但是他太熟悉,那是漫不经心,觉得无趣,他曾经见过多次。
发现每次的频率都一模一样,赵毅的眼神骤然一凝,之后又深深的呼吸,应该是他神经太敏感了吧?
顾冬声音停顿了一下,背后投过来的多道目光里有两道最为突出,一道是好奇的打探,一道是凌厉的审视,他抿了抿唇,面色平静。
下面刚才还在无聊的打哈欠的恭余眼睛里闪过光芒,他用手指缓缓摩挲着嘴唇,没想到去年碰到的小猎物自己送上门了,下一刻他古怪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台子上的少年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恭余笑的意味深长,他现在才想起来对方是法学系的,以后多的是接触的机会。
开学典礼结束后赵毅拒绝了后面的酒席,独自开车去了墓园,蹲在墓碑前盯着照片里的人,.抽.了两根烟,喉头一阵发苦。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赵毅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你在哪?不是说好去曦园吃午饭吗?”
“有点事出来了一下,我现在就过去。”赵毅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歉意,他挂了电话,从口袋掏出一个栗子放墓碑那里,站起身迈步离开。
墓园里死寂的安静,风吹起石阶上的树叶,作出沙沙声响,正午的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来一丝温暖。
活着不珍惜,死后才来怀恋,有什么意义?
一食堂一楼,顾冬在等鱼香肉丝盖浇饭,张弋阳跟楚纪然去旁边吃水煮去了,食堂人非常多,尤其是另一块打饭打菜的区域,人声鼎沸,九月中旬的天,硬是被热的浑身是汗。
顾冬端着盘子边走边找位置,远远的看到张弋阳朝他挥手,脚步一偏,大步走过去。
张弋阳把买的绿茶递给他,“二食堂的盖浇味道不错,一食堂不行,饭都不是一粒粒的,跟疙瘩一样,成团。”
“凑合着吃吧。”楚纪然吸溜着茉莉花茶,鼻子一皱,老气横秋的叹气,“我老姐说经常还有加料,例如苍蝇啊蛋壳啊头发丝什么的,习惯就好。”
正吃着的顾冬,“……”
水煮那里传来大喊声,“19号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