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都是小机灵鬼。
    ——“叙旧？王爷和唐宋是朋友吗？”
    ——“不仅仅是朋友吧，能用上这个词，八成是好朋友。”
    ——“没准还是旧情人呢！”
    ——“现任情人也说不定哦！”
    ……
    沈磊真想点个赞。
    “冷静！”徐影眼疾手快地把ipad抢到手里。
    沈磊枕着手臂，放松地靠到沙发上，“徐姐姐，拿出你的小镜子瞅瞅，不冷静的到底是谁？”
    徐影没理会他的挑衅，皱着眉头翻评论区。
    情况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样乐观。
    两天来，水军的推动和圈内同仁的发声已经扭转了舆论一边倒的局面。越来越多的网友站到唐宋那边，不满于沈磊粉丝的咄咄逼人。
    网友们难免会产生一种心理——如果沈磊能够早点发声，唐宋就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他现在才站出来澄清，八成是迫于舆论的压力。
    这无疑让路人对沈磊的好感大大降低。
    徐影猛地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向沈磊，“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沈磊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不吭声。
    徐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放下平板，目光复杂，“合作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信任我。”
    沈磊对上她的视线，神情笃定，“我相信，如果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清楚，你八成不会阻止。但是，即使有两成的意外，我也不想赌——事关唐唐，我只信任我自己。”
    徐影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很快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无可挑剔的金牌经纪人，冷静地对沈磊交待接下来的工作。
    临出门，沈磊诚恳地说：“抱歉，徐姐。”
    徐影笑了一下，大步离开。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有时间让她伤春悲秋。
    徐影的想法并非杞人忧天。
    事实证明，沈磊的做法不仅败坏了路人的好感，就连粉丝们都分成了不同的阵营。
    忠粉们表示理解，并选择无条件支持他。也有人心疼他，觉得他遭到了舆论的绑架，不得不做出“叙旧”的假相。
    还有一批粉丝表现出对沈磊的失望。转发最多的一条微博是这样写的——
    @下辈子要做沈王妃：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马甲发言。我想对某人说，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无所畏惧”的沈王爷了。我对你非常失望。再见。
    这位粉丝特意把“无所畏惧”用引号标出来，强调的就是沈磊在公众心目中的人设——十项全能、无所畏惧、帅绝人寰、富二代。
    其中“十项全能”是公司炒的，其他的是粉丝和媒体给沈磊贴的标签。
    这个粉丝和“白衬衫”一样也是一个小粉头，因此在粉丝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不少人学着她的样子把头像换成一张图片，白色的底，用呆板的黑体字写着“失望”两个字。
    这批人中有一些是真实粉丝，更多的是对家请来的水军。
    沈磊红了这些年，挡了不少人的路，如今终于露出这么点破绽，对手们迫不及待地抓住，千方百计带节奏。
    一时间，仿佛全网都在刷“沈磊人设崩塌”的话题。
    对此，沈磊早有准备，该拍戏拍戏，该接访谈接访谈，面对网上的攻讦和媒体的追问，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定如初。
    ——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被舆论影响的那批人有多讨厌他就会多同情唐宋，继而去了解、喜欢、支持。他如此不计代价，说到底是为了捧唐宋上位。
    别的方法不是没有，却没有一种比得上让顶级流量“低头妥协”来得有效。
    ***
    唐宋很自责。
    他知道沈磊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能猜到他八成没跟徐影商量。
    他再次意识到沈磊粉丝的强大，还有偏执。这还只是小小的冲突，如果换成出柜……简直不敢想。
    手指不自觉打开了微信页面，看着沈磊的对话框，唐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谢他？八成会让他觉得客气或疏远。
    数落他？唐宋的良心过意不去。
    正纠结，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唐宋接起来，语气狐疑：“段哥？”
    听筒里传出段旭爽朗的笑声：“怎么听上去这么惊讶，没吓到你吧？”
    “怎么会。”唐宋忙说，“只是没想到您会给我打电话。”
    “我说唐老师，咱们好歹演过同一部戏，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至少也算同事吧，还跟我用敬语。”
    唐宋笑笑，“段哥肯把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
    “得了，越说越客气。”段旭清了清嗓子，“不逗你了，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又有机会‘共事’了。”
    唐宋看了眼魏大江，对方也是一脸不解。
    “段哥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唐唐就是聪明。”段旭的语气就像把他当成了关心的后辈，“具体的交给你经纪人来说吧——千万别拒绝。”
    唐宋就着他的话头道了谢，满心疑惑地挂了电话。
    魏大江打开ipad。
    三分钟前唐宋的工作邮箱收到一封综艺邀约。对方似乎是怕他不看邮箱，在微博私信里又发了一份。
    “《第一现场》？”
    魏大江的表情有些严肃，“是个原创新综艺，前段时间听陆导提过，世纪先锋和企鹅影视共同注资，还有几位名导的参与，卫视和网络平台同步播放。”
    “这不挺好的吗，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只是没想到……会找咱们。”魏大江捏着平板的手指微微发白，不难看出他的激动。
    唐宋拍拍他的肩，“抱歉大江，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这是什么话？”魏大江当了真，“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你跟磊子对我啥样我心里不清楚？我只是……只是替你不值——明明要啥有啥。”
    唐宋哈哈一笑，“看你急的，方言都出来了。”
    魏大江哼了哼，摆出经纪人的款，“说正事。”
    唐宋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正。
    魏大江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唐唐，你想去吗？”
    唐宋把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努了努嘴，“演技比拼有点扯，公开选角倒是挺好的，不然……去？”
    “去！”魏大江重重点头。
    唐宋笑笑，他知道魏大江一直有野心，沈磊也希望他演的戏能让更多人看到，如果这是他们期待的，他愿意好好去做。
    ***
    由于某些人的推波助澜，关于沈磊人设的争议不断发酵，到了晚上#沈磊人设崩塌#的话题不出意外地被推上了热搜。
    四天三个热搜，个个不重样，这对沈磊来说绝不是好事。
    面对黑粉的围攻和路人的质疑，沈磊发了一条新动态——
    @沈王爷：我从来不是“无所畏惧”。
    我怕时光匆匆，爱你不够。
    我怕年华太短，离你而去。
    我怕我爱的人，不再爱我。
    ……
    这是沈磊出道那年发的第一首单曲中的歌词，歌名叫《年华》。
    微博下附着《年华》的mv，青葱岁月，青涩的面孔，勾起了无数老粉的回忆。
    对他们来说，这首单曲蕴含的已经不仅仅是对偶像的喜爱，还有那段寄托了青春与悸动的珍贵年华。
    这段mv的出现，已经注定了黑子的完败。
    这时候，粉丝们已经不只是在为沈磊战斗，更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白月光。
    这首歌唐宋一直存在手机上，好久不听了。
    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长长的走廊，他和沈磊的初遇。
    热血的绿茵场，他们结下梁子，也是缘分的开始。
    他挨了打，沈磊召集全校“打群架”。
    以为沈磊被开除，他急得摔下楼梯。
    沈磊气得砸墙，也舍不得碰他一下。
    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亲密。
    第一次沈磊用蹩脚的英文说，marry me。
    ……
    这首歌就是他为了求婚写的——
    我怕时光匆匆，爱你不够。
    我怕年华太短，离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