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宫胤闻言手上按压的动作一顿,抬头睁大眼,“你活了......”她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置信。
她真的做到了!真的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她慌乱又激动的收起手,身子却不由的一软,刚才只顾着救人都忘记了耗尽的力气太多了,此时此刻才觉得好累!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
她见他虚弱的说了一句话后又闭上了眼,她还不放心的跪在床前伸手去试风吟的鼻息,却突然之间被他一手打开,骤然睁开眼斜着一双眼睨着她,断断续续的一字一顿,“我不活.......难道让你......压死不成.....”
话落,锁紧眉,眼睫颤动,鬓角汗水淋漓,他又沉沉的闭上眼,似很痛,很累。
墨宫胤因此喜极而泣,深看他一眼,见他暗青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再缓缓移开视线朝他胸口看去,那里的血虽然止住了,可周边的肉还因为毒的关系逐渐溃烂,便起身站了起来,对着陆朝安面色一正,肃然问道:“朝安,你听说过麻嗜吗?”
陆朝安楞了半秒,看了她一眼,才微微蹙起眉:“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墨宫胤见他的神色就深知他一定知道,便急道:“我需要用麻嗜来麻醉风吟,然后把他胸前那些溃烂的腐肉用刀给刮掉,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感觉到痛,就不会产生休克随时有生命危险。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忍得住痛,活的下来。”
她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力气,才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她怎么也会想办法救他。
“休克?”陆朝安眸色一闪,垂眸瞥了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风吟,他俊脸满是疑惑,“苏翎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他没有救了,中的毒是朝国的天竺花,无药可救。”
墨宫胤瞅着他,横眉怒对:“我管他是朝国还是什么国,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我的人救活,你要是有麻嗜就给我,不管多少钱?我有钱了会还你钱的。”
她现在的心思只想救风吟,至于其他等这件事处理好了,她定不会放过那些白衣杀手。
既然已经清楚毒是朝国哪边才有,那只能说那些杀手就是朝国的人。
而风吟正是她安排去跟踪南无卿才会出事!
朝国,南无卿,白衣杀手?
这三者有联系吗?
陆朝安望着她敛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目光闪烁,他和她之间需要讲钱吗?所以他有些生气的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麻嗜这个东西它并不是平常的东西,它也是有毒之物。你要用它,就得考虑好用了它的后果,这是禁止使用的东西。”
他再三的提醒她,他是生意人,怎么可能不知那东西是何物?
只要服用多了,会不知不觉的上瘾,必须每日都要服用一些,否则每当发作之时,全身犹如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痛不堪言!
她闻言微微一怔,她明白陆朝安的犹豫,也知道麻嗜就是相似鸦片一样的毒物,可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救风吟,她又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只要让风吟活下来,她宁愿以后让他慢慢试着戒掉。
墨宫胤眼睫颤动,低低一叹:“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让他死,只有这么做了,他不会怪我的。”
陆朝安凝着她,眸色复杂,静默片刻,才道:“你等会儿,我去取。”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
墨宫胤抬眼看着他走了出去,转过头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慕苏翎,安排道:“准备好药酒,刮肉的刀。”
只要把那些溃烂掉的腐肉刮掉,这个毒就解了,前提就是这个受伤的人要忍得住刮肉之痛。风吟原本就虚弱,仅剩一口气在,这个不科学,不发达的世界,只能利用麻嗜来麻醉风吟,让他感觉不到痛才好治伤!
这件事只能她亲自动手了,交给慕苏翎来做,她此时有些不敢相信她能有自己做得好!
她侧身坐在床上,看着极力忍着痛已经清醒过来的风吟,心头一恸,忽而脸色一整,正色道:“风吟,我现在只能保住你的命,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只要活下来,很多事情都能改变的。”
比如戒掉麻嗜!
病好了,一定能戒掉!
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死了连选择都没有权利了。
南城熏将风吟留下来保护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风吟为了她而死!
她很清楚,一点点麻嗜根本不够止痛,一定要分量够,如果量大了就会上瘾,犹如吸毒一样戒不掉,每日都要服用。
风吟拧着一双眉,惺忪睁眼,瞅着她,虽然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艰难的扯唇说了两个字:“信....你.......”
听到他那暗哑的两个字时,墨宫胤眼睛酸涩一痛,眼泪无声落出眼眶。
此时,陆朝安也不知从哪里真的找到了麻嗜,还是已经磨成粉末的,他走进来墨宫胤就起身朝他走去。
“只有这么多!”陆朝安将手中找到的麻嗜递交给她。
她伸手接过,只说了一句:“谢谢。”说罢就拿着麻嗜走到桌旁,将粉末倒进空杯子里,用热水泡好化成温水,端到床边交给慕苏翎,“给他服下。”
慕苏翎接过杯子默默的点头,然后慢慢喂给风吟喝。
墨宫胤见他慢慢一点点喝下后,眸光黯然,转身拿起匕首用药酒清洗,然后对准风吟胸口的腐肉,咬紧牙屏住呼吸缓缓靠近,向下,匕首刀尖锋利到只要轻轻碰到肉就会掉下一块。
因为了喝了麻嗜的关系,风吟虽然保持着清醒,可全身却是处于麻木的状态,现在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没有任何知觉。
身后陆朝安静静的站着,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第一次他是这么近的距离,是这么认真的去观察一个人。墨宫胤侧着半个身子坐在床沿边上,神色认真,动作小心翼翼又迅速,没丝毫犹豫和分神。
慕苏翎见过她那日在驿站给自己包扎手臂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能将痛忍到极致的人,能有几个做得到!
风吟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眨着一双眼看着她,刀在自己的伤口片不挺的刮着血肉,他能听到声音,却一点知觉也没有,不痛不痒。
而她此时正谨慎的拿着匕首刮着腐肉,一块一块,一寸一寸,那些从伤口周围刮掉的烂肉她迅速的挑放在盘之里,她眼睛眨也不眨,已满头大汗,仍还是全神贯注的做着手上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一刻都不敢松懈,整个心思额度集中在怎么去刮肉,也要注意血管,怕不小心就把血管给割破。所以她极其的认真,不敢乱想,半个时辰过去,总算是把溃烂的腐肉全部刮掉了。风吟胸口鲜血淋漓,伤口处已露出新的血肉来,流出的血不再是暗黑色。因此她整个人也轻松了,后面包扎的事就交给慕苏翎,她起身站了起来去净手,身体也虚脱了,有些摇晃。
“没事吧?”陆朝安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担心的过去扶她。
她暗暗摇头,侧头看慕苏翎给已昏昏欲睡风吟在包扎伤口,她走到桌边把手洗干净后便坐下来。
抬头望着陆朝安,一脸疲惫,眸光锐利,冷静开口;“朝安,风吟可以暂时留在你这里养伤么?我现在不方便带他进宫,更重要的是背后那个人会不会以为他还活着,虽然我当时没留一个活口,难免那个人不会生疑。”
“没问题。”陆朝安面色淡淡。
墨宫胤一脸凝重,低沉道;“顺便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念尘他失踪了。”
“怎么回事?他怎会突然失踪?”陆朝安一脸惊愕,眉头拧紧。
墨宫胤神色复杂,大概得叙述道;“是一个月前的事,他曾在皇宫出现过一次,可那次后就莫名失踪没消息了,也因此北国皇帝也在到处寻找他,并且他认为是南京故意扣押念尘,已派二十万精兵在北边的边境清关镇。你人脉广,可否托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一点他的消息,找到念尘就好办了,也能平息这一场战争。”
陆朝安脸色黯然,道;“念尘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我问你,为何你的人会被人伤成那样?”
墨宫胤轻叹一声,看了眼躺在床上差不多快包扎好的风吟,漠然道;“这个说来话长,就是我吩咐他去查麻嗜这件事才会被人追杀。但这之间又牵引着朝国,我在想朝国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杀风吟?”
怎么每件事都和朝国有关呢?
“可能是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陆朝安眸光一暗,猜测道。
“嗯。朝安,天亮之前我必须回宫,风吟托你代为照顾,我感激不尽。”墨宫胤起身站了起来,看了眼外面,径直走到门口。
陆朝安随她一起走出来,站在她身后沉默会儿,道;“你放心吧!人在我这儿,很安全。都是兄弟,别说那些客气话。”
墨宫胤侧身转过头看着陆朝安,释然咧嘴淡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能认识你,是我今生的福气,好了,不多说了,我得走了。”
要是被宫里人发现她不在,又会多生事端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最近也得谨慎些,南城熏不在,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如果处处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吟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起床了。
在陆朝安这里养伤,她也放心。
她回到南苑的时候,天刚刚亮,一身衣服沾染了不少的血,本想回房去换衣服,刚到院子里檀媛就从屋里跑出来,惊慌失措扯住她,“殿下,你去哪儿了?”
被檀媛一扯,她身子晃了晃,“怎么了,我没去哪里?就到处走走。”
“昨晚那个刺客是你么?”檀媛嗅到她身上有血腥味,眉头挑起,眼睛盯着她面前的衣服。
墨宫胤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刺客不刺客。”
“殿下,你不知道么?”檀媛一脸的讶然道。
“知道什么?”墨宫胤一脸淡然的推开她,朝屋里走去。
她刚回来,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睡觉。
“宫里昨晚有刺客,太上皇都受伤了。”檀媛紧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把听来的事告诉她。
墨宫胤闻言脚步一顿,侧身惊愕的看着檀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