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深处突然有种想要解释的冲动,可话到嘴边,却发现头又开始一阵阵刺痛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站都站不稳。身形不稳,手无力的撑在桌角,闭上眼低头拧紧眉,暗自凝聚内息去控制身体的不适。
“咳……”
墨宫胤木讷的站在哪儿,见他低下头去连看自己一眼都是那么不情愿,也不解释。她心如刀绞,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脚一步一步的向后挪,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修长的青丝拂动,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是那么形影单只。
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彻底陷入了冰窖,她的心,冷得发颤,寒得深疼。
“因为我出生之日,天下着红雨,头顶隐有有黄光,有帝王之命?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必须用烈火焚烧至死,除去我身上的戾气。”她凄然的冷笑,一边念,一边收回视线,侧身眼神骤然变得冷冽几分,瞪着对面站着一脸沉思的染魏:“对么?染道长,这可是你当初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说的话?可还有印象?”
南城熏听着她的话心头猛然一震,头部那撕裂的疼更加猛烈,几乎欲裂他皱紧眉,抬眼看向她,眸色幽森,记忆排山倒海侵袭而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染魏闻言脸色更沉,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你是那丫头?你竟然还没死?”
他亲眼看见她被火烧死了?
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
洛汐与染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讶然,似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我并没有被你害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墨宫胤黑瞳怒视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大手一挥,厉声道:“既然,这个世界这么的容不下我?我就毁了这个世界,大不了,大家一起毁灭。”
说完最后一句时,她眼睛凌厉如暴风雨来袭,是那么可怖如斯。
染杺见她傲慢的样子,气不过的插了一句:“你疯了吗?你本来就是一个不幸的人,我爹也没说错,至于是不是,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墨宫胤听到染杺的话,眼神一凛,愤怒的冲着她低吼:“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插话的资格。”
“我怎么就没资格了?没资格的是你吧!在这屋里面就只有你一个是外人。你以为你是谁呀?别以为不知羞耻的爬上龙床,就妄想着当皇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染杺的话,无非是让墨宫胤更愤然。
墨宫胤敛眸瞪着她,杀意涌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结果,她刚把话说完,还没任何行动,就有三个男人都害怕她做什么,上前去护住染杺。
染魏和洛汐确实是害怕她伤害染杺。
可南城熏上前只是本能的反应,他只是想阻止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去抱她。
可这一幕,对于墨宫胤来说,是那么深深的刺痛她的眼。
那个男人,可是自己爱的人。
他们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前一刻,他们还深情缠绵,身心交付。
此时,他却完全变成一个人,他竟然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说不认识她,还给她一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错?事情全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演戏么?都只是一场闹剧吗?
他明明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一直对她隐瞒,不肯坦诚,这是为什么?
她真的想不明白,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可怕!
“看,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墨宫胤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睨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南城熏,曾经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是你给我了重生的希望。此时,你却亲手将这希望抹杀,葬送,那你就别怪我残忍。”话落,她绝然的转身朝屋外迈步走出去。
门外有人上前想要拦住她,她眸光一闪,瞥了一眼,挥手掐住那士兵的脖子。眼如利剑,墨发飞扬,仰首挺胸,缓缓侧头望着南城熏那张惊恐不安的俊脸,喑哑的嗓音如魔魅般响起:“如果我得不到,那我宁愿毁掉,这都是你逼我的。你记住,我杀的每个人,都是因为你,才死。”
最后两个字落下,只听见士兵的脖子在她手中咔嚓一声,骨头碎裂,脑袋一偏,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嘴角徐徐溢出血来。
而她就那么远远的睨着南城熏,一瞬不瞬,嘴角淡淡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透着渗人的寒气,握紧的手指蓦然一松,士兵的尸体从指缝中滑落摔在地上。
南城熏面色暗沉,眸色深邃。
其余三人几乎惊呆了。
“哈哈哈……”
墨宫胤见他毫无反应,她仰头冷笑,第一次发出那么悲苍的笑声,是那么刺耳。
她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出去。
而外面听到动静有人纷纷涌进来,将她团团围在门口,冲进来的人都是那三百坐骑兵,他们看到是墨宫胤时,都很诧异,却未得到南城熏的命令,不敢动手。
墨宫胤朝外面走一步,他们退一步,直到迈下台阶走到院子里去。
南城熏冷峻一张脸,远远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洛汐和染杺也跟着走了出去,站在门口。
墨宫胤站在院中央,所有人将她包围在其中,她也停了下来,不走了。
此时,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无所有。
她恨,她痛。
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
才会一次又一次被男人骗,被男人欺辱。
现在,失了身,丢了心,完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心痛,身体也痛,全身都痛,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痛得让她想要发疯。
似有一把烈火将她紧裹,灼灼的焚烧感,让她痛心切骨,失去自我。
体内潜藏的那一股神秘力量,从丹田处化为一股浑厚的气息往胸口处上蹿,深及骨髓的疼蔓延全身每一处,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长袖中的双手不由握紧,她抿紧唇,缓缓抬起头来,只是那一双逐渐变幻志嗜血泛红的眼睛,蕴藏着一抹狠厉的光芒掠过周边的人,英挺秀致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
她白衣胜雪,墨发随风飘荡,如地狱的恶魔,长袖牵动,纤长的手指弯曲成爪,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下一刻,魅影晃动,原地消失,穿梭在人群中,只听见一声声惨叫,鲜血飞溅。
她杀人如魔,仅剩的理智也消磨殆尽,完全成为了一个杀人机器,谁也控制不了。
脑子里只有一道声音,杀光他们,他们都该死!这都是他们逼的。
她突来的变化,大伙都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杀了,并且她是皇后,谁敢反抗。
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她杀之。
见状,洛汐恍然回过神来,大声叫道:“她已经疯了,你们别傻站着,抓住她。”
话落,大家不敢继续站着,开始抽出腰间的佩刀与她抗衡起来。
她在院子里不停的杀人,像发了疯,像失了控。
眼里,只有杀戮,只有死亡,只有血,才能清洗那些不堪的记忆。
而南城熏凤眸凝着外面的一切,正要迈步去阻止,刚迈出一步,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刚强压下去的痛,又开始痛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泛起头痛来?
染杺发现他的异常跑进屋去去扶他,手刚伸出去,他却丝毫不领情,推开她。
“别碰朕。”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染杺楞在原地,眼底闪过一抹受伤,退到一边去。
坐骑兵领头的子裔站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迅速走进屋里,走到南城熏的身边,见他状况不对,拧起眉沉声道:“主子,你是不是与娘娘同房了?
南城熏眸光微敛,皱紧眉。
子裔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道:“主子,你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半个月之内不能动情,否则你会短时失忆。你快阻止吧!墨姑娘可是皇后娘娘呀?如果她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皇后娘娘?
南城熏闻言心头猛然一震。
他有女人了?
他是中了毒才会头痛?
他强撑着身子,墨眸缓缓转移看向外面被所有人围攻的人儿,看着她孤身一人对付着那多的人,心里一阵阵抽痛。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可是刚刚受了他的一掌,那一掌他凝聚了内力,已经足以震伤她的肺腑。
可是,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强?
而外面数名守卫全部被墨宫胤用内力震伤,甚至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出一把武器,大家都忌讳着,怕伤了她。可她却丝毫顾及也没有,招式狠辣,又快,又准,几乎是一招致命。
南城熏骤然历喝:“叫他们统统住手。”
子裔低应一声,转身走出来。
外面,天渐渐暗了下来。
冷风凛冽,一阵紧似一阵,天空堆积着大团大团的乌云,黑沉压下,暴雨将至。
突然,狂风卷起,天空竟是下起雨来,刚开始,只是细细线线,慢慢越下越大,最后竟变得滂沱起来。
墨宫胤此时体内潜藏已久的魔已经爆发,她整个意识都被掏空,控制。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嗜血的眸子扫过所有骤然停下后退的人。她站在雨中,低头一看,脚边全是尸体,全是血。大雨倾盆落下,淋湿了她的衣服,她的脸,血沾染了她一身白色的衣,怎么清洗,都蹿流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看着那些头颅残肢就在眼睛晃,晃痛了眼。
她惊慌失错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好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眼前骤然就是一片黑暗,像跌入深深的泥潭之中,她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就觉得胸口那处好痛,好痛,痛得快要将她活生生撕裂。
她也好想哭,真的好想哭,觉得好难受,好委屈,好害怕。
眼泪肆意的淹没了那双空洞的眼睛,她无力,无助的怔然在站在原地。
捂住火辣辣刺痛的眼,身子摇摇欲坠,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那孤寂,窒息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咽喉,让她无力挣脱。
胸口剧痛,一口气没喘过来,她哑声大叫。
“啊.................”抱着自己的悲痛欲绝脑袋,嘶声嚎叫。
双手松开之时,眼角有着血泪流出眼眶,就算被大雨冲洗,也能清晰看见。